站在书桌旁的严绍则因为那薄如蝉翼的金色睡衣难堪地转过了头。
“你怎么在这?”
书房极大也极空,只有一套紫檀桌椅,远远的是一套待客的软皮沙发,再无其他的家具。空旷得让轩辕司九的话带着嗡嗡的回音刺入了欢欢的体内,微微地在耳中、在心头激荡出一层层涟漪,长长绵绵,细细碎碎。
空气里,温度渐渐地褪却,不是炙热,也不是寒冷,只是一种无视般的淡漠。被轩辕司九这样瞪着,欢欢不由得想逃开。
“我想见你,想得快要疯了……快要疯了……着了魔发了狂仿佛是一块心病……揣在怀里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欢欢合上了门扉,然后脱力地倚靠在门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轩辕司九,眼睛快要失去焦点了。
“我以为你是个很识趣的女人。”轩辕司九听到欢欢这么说反而愣了一下,往高背椅子上一靠,半阖着眼掩住了所有的心思。
“为什么?”
欢欢低声笑起来。眼前的轩辕司九虽看着自己,却又似没看着自己,两眼虽不离自己的脸,但眼中分明没有自己。
“为什么?你真的感觉不到我的一片真心?我满心满眼的全是你,痴心一片……你真的感觉不到?我真心实意地爱你,错了吗?你不要我了,我来纠缠你就是贱!但是多少次梦中醒来,午夜的空气那样的安静,安静得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而我只想到了你。我也怀疑过,也许你根本就不希望我爱你,而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我放不下你……即使明知道这样纠缠你,你一定会讨厌我……然而,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难道还要在乎你的讨厌吗?”
欢欢两手紧紧扣在身后,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被压在没有温度的门板上,身子向前倾着,努力向轩辕司九吐出每个字句。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凄惨地划过空气,像风扇损坏之后的沙哑破碎声音。
然而欢欢却只看见轩辕司九的眼里暗暗划过一丝冷笑,又别开来看也不看她。
“我有什么错?告诉我!是真心真意错了,还是错在我爱上你?你告诉我,好叫我彻底死了这颗心。”欢欢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猛烈跳了一下,然后她再也忍耐不住一边走向轩辕司九,一边继续说道:“人家都说你越是死心塌地的越不喜欢,越是容易腻。可我到底要问你一句,我真心对你可就是错了?真心有什么错?实意有什么错?”
欢欢不管不顾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缓缓地坐到他的腿上,伸手抱住了他,像以前一样头枕在他的肩上。
那微微渗透过丝绸睡衣的体温,一点一点暗塘里的火一样的温度熨帖着欢欢的肌肤,温暖着,却也带起一点烧着般的疼痛。轩辕司九冰冷的就在自己的颈子后面呼吸着,起伏的胸膛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心跳……
然后,轩辕司九抓住她的肩膀稍稍推开了她。
他笑了起来,淡淡的讽刺气息,严苛而尖锐。他不笑的时候冰冷,但笑起来却更加冷淡了。
“我们之间原本就有那么多假的东西,你又何必当真?”
轩辕司九的身后大半面墙是一副全国的地图,成团成簇的颜色发了疯似的,在灯光下愈加的鲜艳夺目,像是一个煅烧的极精致的巨大珐琅彩瓷器,胭脂红、蓝料、深亮绿……眩晕着欢欢的眼,而轩辕司九的声音像针,尖尖地扎进耳朵,刺痛着。
欢欢本能地想要蜷缩起身体,脸庞被痛苦扭曲了,“假的?我爱你,你认为这是假的吗?”
轻轻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喉咙深处涌上了苦苦涩涩的味道,欢欢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已经苍白到没有颜色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为什么你就不肯要这一颗心,为什么?你不珍惜眼前人?我无非就是想求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而已。为什么你始终都不肯再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就那么难?试着爱我就那么可怕?她连看都不看你,为什么你还对她死心塌地?为什么你就要强求那一颗本就给了别人的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不信你感觉不到……就像你感觉到我的心一样,你也一定知道她的曲意逢迎……”
说到这里,欢欢忽然大声地吼了起来:“告诉我,你认为是假的吗?”
轩辕司九的手陷进她的肌肤,冷得像冰硬得像铁,下一秒欢欢已经被无情地推倒在地毯上,然后转过脸不再看着她。
“严绍,送顾二小姐回去。”
桌上白瓷茶盏也被欢欢带到了地上,裂成了一片一片。欢欢的手使劲地撑在地上,肩膀抖着,如在寒冷的风中瑟缩,连自己的手扎入了瓷片都不知道。
从轩辕司九的侧脸看去,可以看到他的发垂落在额上,他的眼睫微微地动着,眼睛下垂,唇角浮现了一个可以说模糊得近乎没有的表情。
那是,带着一丝决绝味道的侧影。
欢欢笑了,悲惨的。
这样一个冷酷的男人,却喜欢她的妹妹,喜欢到假装看不到她的心有所属……喜欢到即使那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也要强留她在身旁。
为什么会这样呢?
眼泪……早流不出来了。
严绍看着欢欢,无奈上地前扶起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欢欢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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