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吹散了列当脊背上的冷汗,他递过去一张字条,小心翼翼道:“姑娘的事过于久远,当年的杀手已没有几个活着了,小人都带了回来,也先行审过了,殿下请看。”
霖王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将字条狠狠撕成碎末,扔到水中,虽然早已怒不可遏,可脸上却是一派平静:“她果然是被他害死的,是被他和母后一起害死的。”他蓦然转身,急匆匆的闯进夜色中:“我要进宫去,我要问问母后,当年为何一定要把她送给他。”
“殿下,殿下。”列当猛然跪下,抱住他的腿,拼尽全力的低声喊道:“殿下,不可,时过境迁了,殿下万不可因此伤了母子情分,殿下,姑娘已经不在了,殿下要保重自己,保住姑娘的女儿才是。”
夜风穿过游廊,猛然吹醒了溺在往事中,失魂落魄的那个人。
“是,你说的不错。”霖王身形狠狠晃了下,倏然收了脚步,眸中浮出少见的柔情:“我和她终是此生无缘了,再难报她陪伴护佑之恩了,她的女儿,我自然要全力护佑,时机到了,就接回来罢。”
“喏,小人记住了。”列当略一沉吟,躬身道:“姑娘的埋骨之地就在曲家后园,小人已经查实了,殿下看要如何处置。”
霖王转过头去,望住深幽的夜色,眸中沁出泪来,他狠狠咬住牙根:“待七星图之事了结后,悄悄地,接她回来,在府里安置下来,记住,不要惊动旁人。”他将泪意逼了回去,低声道:“我年少时是她陪伴的,那么她的土里余生,便由我来陪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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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国红霞岭,蛇涎树屋外,夜色深沉,如同墨汁泼洒天幕。
时不时的有数道光华各异的遁光擦过夜色,向远处狂奔,甚至有人藏身在隐秘之处,对来往之人偷袭一二。幸而除了修仙者,少有寻常人出没于红霞岭中,否则寻常百姓看到这幅场景,搞不好以为深更半夜见了鬼,要吓出个好歹来了。
暗沉沉的夜色中,天际间突然弥漫起沉沉雾气,而那鬼谷大片蛇涎树林之后若隐若现。
小心穿过蛇涎树林,入目便是一座黑漆漆的高大牌楼,牌楼上古朴的“鬼谷”二字,望之阴森森的。
以牌楼为界,牌楼外是成片的蛇涎树林,生的粗壮茂盛,夜风在树间夹着哨声穿过,只有些许微凉。
而走过牌楼,眼前却豁然开阔,牌楼之后片草不生,目极之处尽是厚厚冰层,硬冷湿滑,月华倾泻冰上,泛起凛冽的水光。
此处风声震耳欲聋,浓重的阴冷寒意迎面扑来,吹得人周身肌肤一紧,寒气似乎连细密毛孔都堵了个严严实实,逆风而行,凛冽寒风似夹了把染血的冰刀,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尖利的呼啸而过,在裸露的皮肤上舔出一道又一道口子,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是厚冰。
苏灵仙亦步亦趋的跟在云良姜后头,双眸惊恐的滴溜溜乱转,像一只偷吃的鼠儿,胆战心惊的望向朦胧中的鬼谷:“云良姜,这就是鬼谷,怎么这么冷,全是冰。”
云良姜低语:“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头一回来,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带个披风来了。“
苏灵仙不语,只走的愈发畏畏缩缩,一阵阵阴风刮过背心,她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
“哐当”一声,走在后头的杜衡杜衡重重踢到了白惨惨的物件儿,那物件儿咕噜噜滚到苏灵仙脚边儿。
她定睛一瞧,竟是个阴气森森的骷髅头,她吓得惨叫一声,紧紧抱住云良姜的胳膊,身子抖个不停,颤声道:“有鬼啊,鬼啊,鬼。”
“啊,啊,啊。”云良姜也装模作样的惨叫,拖长了尾音,装出颤抖的模样来,拍打着苏灵仙的手,奚落笑道:“苏灵仙,你叫甚么叫,连鬼都要被你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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