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淡淡地问起,这枚珠花,希冀着,她能拿出珠花,告诉他,她想离开这冷宫。
可,她没有,她还是没有拿出这枚珠花。
那一晚,是除夕,破落的轩窗外,满是除夕夜绽放的焰火,但,这抹烟火再映不进她的明眸里,她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满满的,都是关于深浓的失望。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失望。
他和她都缺乏勇气,所以,在等待对方给予自己勇气时,造成一切的无法挽回。
他不记得是怎样离开冷宫,仅记得,回到驿馆内,他望着窗外暗沉到没有一丝月华星光的夜空,心底,有一瓣遗落在了某处,再寻不回。
她很美,她在他的心底,永远比任何人都美。
他把琉璃簪赠予林婳,不过是为了玄景的嘱托。
只是,他无法向她解释,知道得越多,对于处在冷宫中的她,越发不利。
东安候起兵那时开始,注定,玉碎瓦不全牺牲的,就是她。
而他,清楚地知道整个计划,却丝毫护不得她周全。
这是他的无奈吧。
但,在冷宫时,只要她拿出珠花,他一定会带她离开冷宫。
可,她或许在岁月的蹉跎中,早已忘记,当初,他送她珠花时所说的话。
这是爱么,他不知道,一直以来,他也从来不愿意承认,他会爱。
爱,他素来以为,是可望,永不能触的。
所以,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世!
他缺的,是那一点点的勇气,一点点,去相信,自己能爱上一个女子的勇气。
于是,终演绎成今日的无法挽回。
“她有话让你转告吗?”他问眼前的女子,语音晦涩。
纵然再掩饰情绪,他脸上须臾闪过的那一份落寞还是落进绯颜的眼底。
原来,他爱她。
她看得懂那份落寞,只有爱过的人,才会有这份神情。
彼时,在落花斋,她无数次午夜梦徊醒来后,从菱花镜中,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除了清冷之外,更不能忽视的,就是这份落寞。
这份落寞,仅关乎为爱,失落的心。
“她让你好好保重自己,莫再以她为念。”
说出这句话,她是释怀的。
即便宸妃在最后,是想做一个决断,可,如今若把这决断告诉他,不过多增加一个人的痛苦。
就让他继续拥有那份美好的回忆吧,至少相信,宸妃还是爱着他的。
他的唇边浮出一抹苍茫的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绯颜却能读懂,他笑容背后的涩苦。
“这枚珠花,可以让我为你办一件事,你想我做什么,想清楚了,就告诉我。”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既然,这个承诺,他无法对宸妃实现,换作对眼前的女子,是否,能算得上是一种补偿呢?
纵然,再如何补偿,他记起那名女子,仅会带着永不可救赎的悲痛。
他仅给过那名女子唯一的承诺——关于这枚珠花的承诺,他想让它兑现,就算是对这种悲痛的一种凭吊也好。
绯颜滞了一滞,她没有想到,这枚珠花还有这个用处。
但,她,确实需要他为她做一件事,或许,也只有他能做到。
“今晚,你要见我,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吧?”见她滞顿地不说话,冥霄继续问道。
“是,我想知道,若使用息肌丸,该怎样能要一个健康的孩子。这就是我想你为我做的事,告诉我答案。”
“把这个要求用在这上面,你不觉得可惜?”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这个答案,其实,她该早清明于心,毕竟,不是第一次提过,只是每次,他都没有告诉过她明确的答案。
可惜吗?
她不觉得。
她想要一个孩子。这个答案,她知道,玄景,是不会告诉她的。
他不会让她拿命去博这个孩子。
“我想知道答案。”
“停用息肌丸后,纵然怀上孩子,胎儿也会极其不稳,稍有不慎,就会见红小产,即便有医术高明者随伺,这胎儿若足九月产下,必定先天不足,至多活不过两年。”
这些,她早就明白。
对于林蓁的心狠,她在知道这一切之前,却是没有料到的。
那只龙纹镯,如今看来,不过是林蓁的另一种安排。
所以,她和林蓁之间,应该真的有血缘的亲情关系,可,这层血缘关系,却仅幻化成她的不忍,林蓁的绝决。
罢,不再去想,为了他,她愿意忍,但,若林蓁还是一错再错,那么,她只能以彼之道,还至彼深。
“以我的命,怎样换得胎儿的安然?”
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她看到冥霄的神色,有一丝地动容。
“胎儿七个月时,催产可保胎儿无恙。”
他徐徐说出这句话,她知道,这并不是最终的答案。
“七个月催产,胎儿怎可能无恙?”
“可以,若用天母草将母体所有的精血提前度过胎儿,则必能保胎儿无恙——”
“母体就会耗尽精血致死?”她问出这句话,心底,抒出一口气。
原来,她也能拥有圆满。
原来,林蓁即便骗了她很多,关于息肌丸的事,并没有骗她。
“是。”冥霄颔首,“若你决定这样去做,我会给你天母草,得胎后,每日分两次服下,待到七个月之际,用艾草催生,你便能拥有属于你的孩子。”
“给我天母草。”她没有任何犹豫说出这句话。
她,是在逃避吧。
帝王之爱,纵然,她能握得此时,可,她并不知道,这份爱,能持久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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