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心,真的,那么狠吗?
纵然,此时他的心狠,似乎是有几分是为了我,却还是让我不仅惴惴起来。
一旁的宫女替他系上另一件斗篷时,顺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躬身问道:
“万岁爷,是启驾回宫吗?”
“启驾昭阳宫。”
“那婕妤娘娘?”
自被他封为婕妤,并未赐我入住哪一宫,今晚,交泰殿是待不得了,难道还是送我回未央宫么?
那场火,以及彼时晚间的白影,让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启驾。”
玄忆并不再多说一个字,简短的两字,顺公公已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喏声退下间,明黄的御辇停在殿前,我看着那抹明黄,在这飘雪的冬夜,宛如煦日一般,终是给人点滴的温暖。
他轻轻拥着我,才要把我抱起,我摇了摇螓首:
“臣妾自己可以走。”
“怎么?”他觉出我话里的不对劲。
“习惯了皇上抱,臣妾怕以后会不习惯……”
这句话的意思,他该懂,与他一起,我一直都会患得患失,尤其,今晚看到宸妃的下场。
宸妃昔日必也得过他的恩宠,否则,他不会赐她以妃位,哪怕带着前朝的政治关系,总归会有一丝的情份吧。
但,亦因着前朝的权衡,他仍是冷了心地看她以命相赔。
会不会,终有一日,我也走到那一步呢?
纵然,现在的我,似乎与前朝并不会有多大的纠葛,可,为什么,我心底总是有一些放不下,甚至压住某一处的东西呢?
所以,说出这句话,我由得此时的心。
“是吗?”
他看似淡淡地反问,犹带着更为冷冽的味道,难道这句话,我又说错了么?
是啊,他不喜欢嫔妃嫉妒。
可,我不想忍着,这样,我会越来越难受。
真的,很难受。
他用力地一揽我的腰,还是把我抱起,只这一抱,借着清冷的月华,我看到,他的脸上,是比月华更冷的的淡漠。
但,即便再冷、再淡漠,他也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倚靠啊,我的手,习惯地扣住他的肩,却不再说话,他抱着我,步上御辇,落辇时,终至昭阳宫。
“万岁爷,这——”顺公公有些欲言又止。
我真的好喜欢他的怀抱,不过,现在,他是要把我放在泰然殿吗?以前那段为宫女的日子又浮现于眼前,其实,那段日子,比之现在,或许还是最舒心的。
纵然,有着隐瞒身份的忐忑,可,那个位置却是能进能退的,不似现在,再退不得。
不过,不退,也好。
神恍间,他并不抱我走向泰然殿,而是一径往前走去,前面是昭阳主殿和远思殿。
远思殿,是他曾赐给珍妃安胎的殿,难道,他——
若真的他要抱我过去,那我情愿待在雪地里,都不要进去!
身子的僵硬,让抱着我的他自然是有所察觉,而,他的步子丝毫没有滞缓,只是,并未走向远思殿,一直步进昭阳主殿。
“万岁爷,这万万不可啊。”顺公公俯跪下身子,骤然阻道。
“有何不可?”他脚步并未停下,仍是往殿内行去。
“嫔妃不能于昭阳主殿内过夜,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是吗?”他冷冷一笑,依旧抱着我走进主殿,却丝毫不理会顺公公,“朕倒不知道,朕也需守这道规矩。”
“万岁爷!”顺公公的声音带着彷徨,更多的是语噎。
玄忆一再地为我逾越规矩,让我心底愈渐不安,我的手勾住他的肩,身子,第一次在他的怀里不安份起来。
“别动。”他低声,有些不悦地道。
“这不合规矩。”
“你难道不想朕这么宠你吗?”
我当然想!
但,我更知道,有些宠带来的后果,并不是我无惧就能承受的,哪怕,他说会替我挡,可,明处易挡,暗处呢?他真能挡得周全吗?
更何况,这于他的英名,始终还是有损的。
“朕封你为婕妤,却不想你把自己比做那班婕妤!”
他又提起昔日那次‘却辇’,我有些晕红了脸,一时无语以对间,袭茹已迎上前来。
今晚,原是她当值,她看着我,却并不惊讶,只福身请安:
“皇上,可是要安置?”
“嗯。”玄忆颔首,把我抱进内殿,放于龙榻之上。
这是我第一次坐在龙榻之上,床栏皆用纯金雕着栩栩如生的九龙盘云图,帐帷亦是清一色的明黄,他俯低身,我的身子触到柔软的锦褥时,他却已然起身,似要离去。
“皇上——”
我轻唤他一声,今晚发生的一切,让我的心里没办法象以前与他相伴时自在,他应该也是如此吧。
总觉得,有些什么改变了一般,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身上仍是红色的喜衣,看着这种红,才让我不自在的心,稍稍定了一下,这是属于我和他的颜色,所以,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随着这一唤,他并没有离开,仅是替我解开身上的斗篷,袭茹上前接过褪下的披风时,他吩咐:
“多拢些碳,殿内还是太冷。”
“是,皇上。”
其实,殿内一点都不冷,比宫中各处都要暖和,因为昭阳宫里有着宫内最好的温泉眼,是以,接近地热口,再加着银碳的薰融,又怎会冷呢?
他的手执起我的:
“手都冻得这么冷,本不想你再受凉,却还是生了这些事端。”
他原是为我着想,我的手被他握于手心,心底彼时的那些惴惴因着这一言,都化为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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