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虚长老神情难看至极,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秦牧之道,“如此,牧之便跑一趟吧。”
秦牧之迟疑一下,应道:“是。”
黑衣人看了清虚长老一眼,淡声道:“多谢清虚长老。”
听见这句话,沈离周身放松下来,仍由几个人上来将他拖走。
耳畔是疾驰的马蹄声与车辙碾过雪地的声响,沈离双手被灵索捆束身后,眼前也蒙了块黑绸,就这么随意丢在了押送马车内。
身旁有一名男子浅浅的呼吸声,是秦牧之。
他知道自己正往哪里去。
清虚长老控制温护法,是为了让天渝国相信春归楼没有撬开那人的嘴。而让他们相信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人交给天渝国处置。若他所料不错,那位温护法如今应该已经被交到了天渝国君手上。
想知道温执风如今在哪里,以及藏在幕后那人究竟在做什么,最简单的法子便是让他们亲自把他送到那里。
所以,他让霁云带走那面古铜镜。
春归楼丢了古铜镜,无法向天渝国交代,只能将他推出来,交给天渝国处置。
捆束住沈离双手的灵索并不难解,只是那绳索捆得极紧,久了手腕血脉不通,就连小臂都有些不适发麻。他刚将手腕上的灵索松了松,偏巧此时车轮从石块上碾过,车身一阵颠簸。
沈离身形一晃,被一双手稳稳扶住了。
“秦牧之?”那气息离得近了些,沈离很快认出身边的人是谁。
“是我。”秦牧之生硬地回答,将沈离扶稳后,很快收回了手,坐回原位。
沈离一点没有寄人篱下之感,反倒好奇问:“哎,你们这是带我去哪儿?”
秦牧之不答。
沈离也不着急,继续旁敲侧击:“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敢与我说实话?我方才晕乎乎的,没听得太清,是……天渝国君要见我?”
秦牧之呼吸骤然乱了,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沈离笑了笑:“我知道的事还不少,你想听听么?”
秦牧之又不回答。
沈离没再多言,他打了个哈欠,将手上的灵索又松了几分,手腕的紧勒感这才消退了些。沈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便听秦牧之开口了。
“那几个村落……当真是你所为?”
沈离回答:“不是。”
秦牧之眉头皱起:“可……”
“秦公子。”沈离打断他,“你调查了这么久,连那些村民异变的源头都找不到,难怪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这是何意?”
沈离道:“你可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过,那群人未必是活尸。”
“这我当然能看出。”秦牧之道,“那些村民皆是神魂有缺,又受了某种术法操控所致。与……与……”
沈离:“与什么?”
“……与在别苑发现的几名春归楼弟子情况一致。”
沈离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摇头道:“所以我说你并未找到那些村民异变的源头。秦公子你应当明白,无论是神魂缺失还是操控术法,都是极为罕见,且消耗极大的法术,短暂时间内夺走这么多人的神魂,就是我也很难做到。”
秦牧之眼眸微动,敏锐地发现了此人用词的异样。
是很难做到。
而不是做不到。
这念头只在秦牧之心中闪过一瞬,便听沈离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除非,是借助法器。”
秦牧之一怔:“你是说……”
没等他将话说完,马车轻轻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人声从马车外传来,很快,有人掀开车帘,将沈离拽下了车。
秦牧之下意识跟着下车,刚要走上前,却被几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主人吩咐过,仙长送到此处便可,您可以回去了。”
秦牧之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清瘦的少年被人推搡着走入别庄大门。
沈离无法视物,只觉得周遭寂静无声,似乎是个极为宁静的庭院。院中淡淡花香萦绕不去,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忽然,有人一把扯下沈离脸上黑绸,将他推入一间屋内。
钳制住他的那两人没跟进来,房门在他身后合上,屋内点着烛火,沈离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屋中的景象。
这屋中没多少摆设,虽然点着烛火,却令人感觉格外阴冷。
屋子正前方垂着厚重的幕帘,幕帘之后,隐约显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就是你盗走了古铜镜?”那人开口,声音低沉阴郁。
两侧的幕帘拉开,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此人五官端正,不苟言笑,眉宇间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之感。
沈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见沈离许久不答,男子又道:“我在问你话。”
沈离思索片刻,低下头:“是我盗走的。”
“你倒是有胆量。”那男子笑了笑,又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沈离:“知道,天渝国君祁长昭,对么?”
“既然知道,你还敢这么与朕说话?”
沈离捆束在身后的手略微挣动一下,轻巧地将那灵索又挣脱了几分。他藏在身后的手活动片刻,揉了揉手腕,嘴边擒起笑意:“那陛下又可否知道……我是谁?”
面前的男人狐疑地看他,没有回答。
“不知道?那我们再说说别的。”
沈离目光转了转,打量着这间屋子,沉吟道:“天渝陛下继承皇位一月有余。据我所知,天渝国皇族纵情声色已久,天渝陛下刚回白玉京的前半个月,一直在整顿朝政,直到前不久,局势才刚刚稳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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