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说了,不想见也得见了。小丁懒得动,就请他来家吃饭。白杨带了一箱红酒,说是法国带来的,顺便还带来一姑娘,一聊才知道,苏州妹子。妹子姓宋,是南京师范大学的老师,教马列主义的,还是党员,还是女追男。老白去演讲,宋老师一眼就看上了这位深爱着中国的法国帅哥,和同学们一起频频放电,最终,还是老师的功力更胜一筹,老白甚至都动了要把她娶回家的念头。和白杨一样,宋老师也是会吃会做的人,最拿手的就是苏州菜,而孟溪早就想学松鼠鳜鱼了,俩人手挽着手去了超市。
心情不爽的小丁没工夫绕圈子,直问白杨有何贵干。白杨笑问小丁剧本写得咋样了。小丁一愣,没记着跟他说过这事儿,他是打哪儿知道的呢?他说:“周聪都跟我说了,他要当皇上,他终于要当皇上了。”
“我们祝福他,”小丁转念一想,不对,问,“他想当皇上,你呢?”
“我的十世祖,也是白晋先生的弟弟……”
“也就是说,你想当白晋喽?”
“小小心愿,小小心愿。”
“一帮票友啊!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惭愧,惭愧。”
“合着,咱们就一自娱自乐,是吗?”
“为了艺术,为了艺术。”
“我得打电话跟我老婆说,买鱼钱让你女朋友掏。”
“应该,应该。”
小丁瞅着白杨,心想,这哥们真是白晋的亲戚?他到底想这事上捞到啥好处?演完了白晋还想干什么?白杨被他看得好不自在,左右看看,说:“你这房子真漂亮。”
“老白,你为什么要演白晋?”
“因为我是白晋的后人。”
“白晋没后人。”
“白人兄弟的后人。”
“理由不充分。”
“因为我跟他很熟,经常想起他,和他交谈,我们之间,感情很深。”
“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老实人,虔诚的人,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一个有理想、有野心的老实人?”
“没错。”
“不挺像中国人的吗?”
“对呀,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我觉得我就是个中国人。”
“对,你可爱拍中国人马屁了,在这一点上,你早超越了中国人。你拍马屁拍得自然、不露痕迹、恰到好处,还能给人带来那么点儿小感动,不像中国人,马屁拍得肉麻、恶心、无耻、下三烂,奴才似的,你不一样。”
“所以说,文化需要交流嘛!”
“你提醒了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了。”
“是要做男主角吗?”见小丁只看着他却不说话,又说,“最好不要,我又不是专业演员,顶多来第一男配。”
“我还没说让你演呢。”
“别介,我是演白晋的最好人选了,首先我是法国人,其次我会说中国话,再者,我了解中国历史,尤其清史,最重要的是,我了解白晋,我就是白晋。”
“从市场推广的角度来看,你是挺适合演白晋的。”
“市场推广我自当竭尽全力,但舞台表演咱也不差。让我演,我一定给你一个无法替代的、让人拍案叫绝的白晋。白晋和我一样,我们背负的都是两重灵魂,法国灵魂与中国灵魂的重合。”
“你很会演戏,卖周聪三封信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
“咱能不提那事了吗?”
“果然有白晋的风范。白晋一角就是你了。”
“谢主隆恩。”说着就跪地下给小丁磕头,小丁慌忙伸手,手伸一半,又收了回来,他突然意识到:我们只是偶尔活在这个世界,同时,又对这个世界之外的时空充满期待,不知有多少人,不管他在当下活得是否幸福,他更想活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二、班头
一个多月后,剧本完成。周聪、白杨来到小丁家,周聪问:“导演找谁?”
孟溪推荐了一堆导演人选,周聪说:“我看还是让丁公来导吧!”
小丁手抚胸口,问:“不是开玩笑吧?”
周聪没理他,接着说:“看剧本时我就在想,这事他一定不是琢磨一天两天了。”
这话更吓人,吓得小丁眉头一皱,想他话外是否有音。他看向周聪,周聪却低头翻着剧本。再看白杨,白杨冲他一乐,翘起的嘴角跟竖大拇指是一个意思。
周聪放下剧本,抬起头来,看着孟溪,问:“孟溪,你看过他的电影吧?”
“看过。”
“咋样?”
“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既然不错,为什么放着现成的不用,还找别人呢?”一挥手,无须回答,“完全没必要。现在咱们排话剧,将来还要拍电影,不管话剧还是电影,导演都是丁公。”
“咱们在自娱自乐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吧?”小丁问。
周聪不理小丁,问白杨:“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怎么会?”白杨赶紧回道。
“我玩古董,不走眼,看人也不瞎。是吧?”
“那是。”
“你少敷衍我,今天,我还就力排众议了,这戏,必须丁公导,你要不导,咱就不干了。”
“他可从来没排过话剧。”孟溪说。
“经验主义害死人!”周聪指着孟溪说,“去看那些不会招人的HR和老板们,他们总是盯着学历、工作经验,却对最可贵的品质视而不见,或者是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什么呢?潜力!傻东西们活该招不到人才。你们俩也是老板,我说错了吗?今天,我预言,丁公日后必成国际知名大导演,中国戏剧和电影界的一面旗帜。但是,咱们丑话说前头,丁公将来拍的电影必须是咱们公司投资的,干别人的活,那就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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