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侧身倾听。她说:“他们已经到达柏林上空。”她顿了顿,“成功了!”
小女孩猛地推开妇人,先是捶打她,然后站起身跑开了。她穿过走廊,没有撞倒任何东西。妇人听到她在唱歌。
一架架高射炮重新向披着蓝色外壳的钢铁发起进攻。小女孩招呼妇人:“任务完成了。他们回来了。”
飞机的轰鸣声不断加大,井然有序、悠长连绵。比去程的时候轻快了许多。
“没有一架飞机被击落。”小女孩说。
“死了多少人?”妇人问道。
“五万。”小女孩回答。
妇人鼓掌。
“太棒了。”妇人说。
“他们已经越过了森林。”小女孩说,“朝着大海飞过去了。”
“太棒了,太棒了。”妇人感叹着。
“你听。”小女孩说,“他们就要飞过大海了。”
她们等待着。
“成功了!”小女孩说,“他们已经飞过大海了。”
妇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她说所有的儿童都会被杀死。小女孩笑了。她对猫说:“她哭了。她是想让我过去。她害怕了。”
小女孩一边照镜子一边对自己说:“我是犹太女孩,我是个犹太人。”
小女孩走近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我的妈妈在巴黎的罗西尔街经营一家店铺。”
她冲着走廊喊:“这是她以前对我说的。”
小女孩对着猫说话,不停地说。
“有的时候我真想死。”小女孩说。她又补充道:“我的爸爸,我猜想他是一名旅行家,他来自叙利亚。”
外面天空的深处又升起了新一轮轰鸣。小女孩尖叫着:“他们又回来了。”
妇人再一次听到运载死亡的喧嚣。她们等待着。
“这次去哪儿?”
小女孩闭上眼睛倾听。她说:“杜塞尔多夫附近。”
小女孩用手捂住脸,她害怕。远处,坐在走廊上的妇人背诵着巴拉丁一座座城市的名字。她请求上帝屠杀所有德国人。
“我害怕。”小女孩说。
妇人没有听到。
猫儿离开了,它匍匐在灯光熄灭的走廊里,轰鸣声在那里稍小一些。
“我害怕。”小女孩重复道。
“有很多吗?”妇人问。
“一千架。”小女孩说,“已经过来了。”
到了,它们到了森林上空。飞机掠过森林。电停了。
“我想让它们掉下来,”小女孩嘶喊着,“我希望别再打仗了。”
妇人冲着小女孩嚷嚷,让她闭嘴,她说这真可耻。
妇人祈祷着,她像疯子一样高声背诵着一篇儿时习过的祷文。突然,小女孩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尖叫:“森林!”
突然,末日降临,一架飞机坠落,传来震耳的冲撞和爆裂声,之后是一片火海,烈焰熊熊。
头顶,机群继续前进。
坠落的飞机被遗弃了。
小女孩掀开窗帘,望着熊熊烈火。就在离塔楼不远的地方。
小女孩寻觅着英国飞行员的形迹。妇人在黑暗中高喊:“你过来,到我这儿来。”
小女孩过去了。
“是一架英国飞机,就掉在那儿了。”小女孩说。
她说森林着火了,就在那儿,在塔楼底下,稍微过去一点的地方。还说眼前是一片火海。
小女孩想跑去看那架坠落的飞机。妇人说她不想看,她看不了这个。小女孩坚持着,她说飞行员已经死了,哦不对,那只是一团火,她让妇人过来看看。
妇人哭了,她说没这个必要。
“如果我早知道的话算了,别再说这个了,更何况我也没觉得这小姑娘有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不过我倒情愿是犹太人,或者是比我更年轻的人来照料她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两个人趁着深夜,乘着一辆十三节货车厢的火车离开了,但是他们到哪里去了?怎样做才可以向他们证明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办呢?如果他们回来了,承认了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呢?这个小姑娘长得太快了,据说是因为吃不饱要是按照那块长方形的小白棉布上的出生日期推算她已经七岁了”
小女孩听着妇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她爆发出一阵大笑,妇人便猛然惊醒。她问发生了什么事,谁在说话,他们要到哪里去。
“曼海姆,”小女孩说,“或者法兰克福,或者慕尼黑,或者莱比锡,或者柏林,”她停了一下,“或者奈梅亨。”
妇人说她爱这个小女孩,很爱。然后她沉默了。然后她又说自己爱她,爱得很深。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妇人。她说:
“那么她是跑着上楼来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是这样。”
“谁?”
“你的妈妈。”妇人说道。
“‘请收下这个孩子,我有一件要紧的事。’”小女孩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我十分钟后回来。’”
“‘楼梯上有动静吗?’”
“是的。德国警察。”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吗?
“什么都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吗?”
“再也没有了。”
小女孩把头枕在妇人的膝盖上,让妇人抚摸她的头发。
妇人像小女孩渴望的那样用力地爱抚着她的头发,向她讲述着自己的生活。然后她的手不动了。她问道:
“那么,这些飞行员在哪儿呢?”
“在列日,”小女孩说,“他们回去了。”
小女孩问妇人:“死去的那个人,他是谁?”
妇人讲述了一个英国飞行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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