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拉起玛利亚的手。从说完以后的沉静中她明白自己刚才在大叫。
“求求你了,”他说,“玛利亚。”
“这是真的。”
“不,”克莱尔说,“不,不是真的,我敢发誓,不是真的。”
她从汽车旁稍稍走开,庄严地挺直身体,使玛利亚低下眼睛。
“我想我们去不去对他都无所谓,”玛利亚说,“对他完全无所谓。我们完全可以不去。我想最好别去。”
皮埃尔努力微笑。
“那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城很小。他在屋顶上,屋顶正对着旅馆的阳台。这事有几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是真的。”
“你今早没有说。”克莱尔说。
“为什么你没有说,玛利亚?为什么?”
为什么?克莱尔和朱迪特从汽车旁走开。她不愿意听玛利亚的回答。
“也是偶然,”玛利亚对皮埃尔说,“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你和克莱尔在旅馆的一个阳台上。”
玛利亚看见克莱尔又朝他们走回来。
“很久以后,你们两人都睡着了,我才相信他就是罗德里戈·帕斯特拉。那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皮埃尔说。
有人在广场上停住了。他们瞧着慢步回到罗孚车旁的克莱尔。
“这我对你说过,”玛利亚继续说,“在我们结束谈话以后。但你睡着了。”
“我知道。”皮埃尔重复说。
克莱尔回来了。
“这么说,他在等你?”她低声问。
她突然又变得温和。她离皮埃尔很近,比任何时候都近,带有威胁性但又谨慎。皮埃尔已经在注意听玛利亚讲的事。
“呵!我不知道,”玛利亚说,“我想这对他无所谓。”
“十一点二十分了。”皮埃尔说。
“我根本不想去,”玛利亚说,“你们看着办吧。”
“去哪里?”朱迪特问。
“去马德里。我们可以去另一个方向。”
警察又开始拖着疲累的步子在广场上转悠。已经是中午时分的炎热使他们十分疲惫。阳光已经将街道晒干。只需两个小时就能使水沟里滴水不剩。
“旅行毛毯,”克莱尔说,“就是这件事?”
“是的。呵!首先我想喝杯曼萨尼亚酒,首先。”
她背靠着后座,看见他们相互对视,然后寻找广场上有没有一家开了门的咖啡馆。他们会永远允许她喝酒,会永远满足她的喝酒愿望,永远。
“来吧。”皮埃尔说。
他们到昨晚的咖啡馆。曼萨尼亚酒是冰的。
“你为什么喝白兰地?”克莱尔问,“晚上喝白兰地最使你难受。”
“一个疯狂的念头。”玛利亚说。
她又叫了一杯曼萨尼亚酒。他们随她去。皮埃尔也一心只想着罗德里戈·帕斯特拉。他向侍者要了一份报纸。头版上登着罗德里戈·帕斯特拉拙劣的身份证照片。另外两张照片也在上面。佩雷斯的照片和一位长着圆脸、深色眼睛的十分年轻的女人的照片。
“他们结婚只有八个月。”皮埃尔说。
克莱尔拿过报纸看,然后扔在椅子上。咖啡馆的侍者朝他们走来,用手指着警察。
“罗德里戈·帕斯特拉是我一位朋友,”他说——他笑了——而且用手势表示让警察一直找下去吧。
“他们没有抓住那位先生。”朱迪特说。
“再来一杯曼萨尼亚酒。”玛利亚说。
皮埃尔没有阻止她要酒。一般来说,他会阻止的。他让她喝下第三杯。他看看表。朱迪特坐在克莱尔膝上,专心看着。侍者走远了。
“你说是中午十二点?”
“是的。他重复了这个词,说了中午十二点。但他不相信。”
皮埃尔也要了一杯曼萨尼亚酒。玛利亚已喝下三杯了。她在微笑。
“这真奇怪,真新鲜。”她说。
“你要胡说些什么,玛利亚?”克莱尔问。
玛利亚的微笑有增无减。于是皮埃尔介入进来。
“你别再喝了。”他说。
他拿起曼萨尼亚酒杯时,手在稍稍颤抖。玛利亚答应不再喝酒。克莱尔忘记了罗德里戈·帕斯特拉,又开始死盯着皮埃尔。阳光照到了带栏杆的长廊。整个广场开始进入中午的宁静中。
“可是他们,”玛利亚说,“他们当时还处在爱情的初期。”
皮埃尔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但玛利亚指指市政厅。
“他妻子在那里,”她说,“佩雷斯也在。为了合乎情理,他们被分开放着。”
“玛利亚。”皮埃尔叫。
“是的,我说过:也许去国境线。他没有回答。真麻烦!麻烦!”
在她周围已经是酒精造成的孤独。她还知道何时该停止说话。她会停止的。
“毕竟会变的。”她说。
侍者又回来。他们默不作声。皮埃尔付了酒钱。他们去马德里吗?侍者问。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谈论风暴。昨天他们是在路上吗?他们勉强回答,侍者不再追问。
“你能认出那地方吗?”皮埃尔问。
“能认出。可是度假呢?”
“如果这是你提的问题,”皮埃尔说,“那无可选择。你让我们陷于不容选择的处境。”
他说话时并不带火气。他在微笑。克莱尔默不作声。
“度假,”玛利亚说,“我说度假,主要想到的是你们,不是我。”
“我们知道。”克莱尔终于开口了。
玛利亚起身。她直直地站在一动不动的克莱尔面前。
“我无能为力,”她低声说,“无能为力。任何人也无能为力,任何人,任何人。这是我想说的。我并没有选择去看见那人待在夜里的屋顶上。你也会像我一样做的,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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