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六个月,”客人继续说,“他发现她和佩雷斯在一起。谁不会这么干呢?罗德里戈,他会被宣告无罪的。”
玛利亚还在喝酒。她做了一个鬼脸。在一天的这个时刻,酒使她恶心。
“他在哪里?”她问。
客人俯向她。她闻到他头发上浓浓的柠檬气味。嘴唇光滑而美丽。
“在城里一家屋顶上。”
他们相互微笑。他走开了。她的肩窝里还留着他声音的热气。
“淋着大雨?”
“不,”他笑着说,“这是我听到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咖啡馆最里边开始了一场关于罪行的讨论,声音很大,使其他讨论都停了下来。罗德里戈·帕斯特拉的妻子是自己投入佩雷斯怀抱的,能怪佩雷斯吗?一个女人这样向你扑来,你推得开吗?
“能推开吗?”玛利亚问。
“很难。但是罗德里戈忘记了这一点。”
佩雷斯的朋友们今晚为他哀悼。他母亲待在市政厅里,独自守着尸体。罗德里戈·帕斯特拉的妻子呢?她的尸体也在市政厅。但她不是本地人。今晚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她是马德里人,去年秋天来这里结婚的。
大雨停了,雨水的哗哗声也停了。
“结婚以后,她勾引村里所有的男人。怎么办?杀了她?”
“多古怪的问题。”玛利亚说。她指着广场上的一个地方,一扇宽宽的、关上的门。
“就是那里,”客人说,“是市政厅。”
一位朋友又进了咖啡馆,他们仍在谈论罪行。
雨停以后,广场上又挤满了孩子。城市边沿的大道尽头和普兰西帕尔旅馆的白色大楼显得模模糊糊。玛利亚发现朱迪特也夹在广场上的那群孩子中间。她谨慎地观察地点,最终下到发红的泥水里。客人的那位朋友请玛利亚喝一杯曼萨尼亚酒。她接受了。她来西班牙有多久了?“九天。”她说。她喜欢西班牙吗?当然喜欢。她从前来过。
“我得回去了,”她说,“这种雷雨天,哪儿也去不了。”
“去我家。”客人说。
他笑了。她也笑,但相当勉强。
“再来一杯曼萨尼亚酒?”
不,她不想再喝。她叫回了朱迪特,孩子的靴子上都是广场上的红水。
“您还回来吗?今晚?”
她不知道,有可能吧。
她们顺着人行道朝旅馆走去。城里飘着马厩和干草的气味。今夜将很舒服,滨海式的。朱迪特走在红水沟里。玛利亚随她去。她们遇见把守街道出口的警察。天几乎全黑了。停电还在继续,很可能还得一段时间。谁要是看那片屋顶,就会发现上面还有落日的余晖。玛利亚牵起朱迪特的手和她说话。朱迪特习惯了,并不听。
他们在餐厅里面对面坐着,朝玛利亚和朱迪特微笑。
“我们在等你。”皮埃尔说。
他瞧着朱迪特。在公路上她也十分害怕雷雨。她哭了。眼睛四周还有黑圈。
“风暴还在继续,”皮埃尔说,“很可惜。不然我们可以在晚上到达马德里。”
“早该想到的,”玛利亚说,“还是没有空房间,没有人敢走?”
“没有房间,连儿童都没有房间。”
“明天要凉快得多,”克莱尔说,“得考虑这一点。”
皮埃尔向朱迪特保证他们将留在这里。
“我们可以吃饭,”克莱尔对她说,“我们在走廊里放些床垫,让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睡觉。”
餐厅里再没有一张空桌子。
“都是些法国人。”克莱尔说。
在烛光下,她的美丽更为明显。她听人说过爱她吗?她微笑着待在那里,准备度过将落空的一夜。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她今晚凌乱的头发,她张开的、五指分开的、轻快地等待近在咫尺的幸福的双手,并不证明她今晚起就不再默默地期待允诺过的即将到来的幸福。
雨又下了起来,在餐厅的玻璃天棚上哗哗啦啦直响,顾客们点菜时只得大声吼叫。有些孩子哭了。朱迪特迟疑着终于没有哭。
“什么雨呀!”克莱尔说,不耐烦地伸伸腰,“这么下雨真是荒唐,荒唐,你听听多大的雨,玛利亚。”
“你刚才害怕极了,克莱尔。”
“是的。”她回忆道。
旅馆里乱糟糟的。那时雨还没有下起来,但风暴已在近处虎视眈眈。玛利亚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坐在旅馆办公室里,正靠近坐着闲聊。她站住了,充满了希望。他们没有看见玛利亚。这时她发现他们的手垂在相互靠近的身体一侧,正得体地彼此握着。时间还早。人们可能认为已经是傍晚,其实是风暴使天空阴沉。克莱尔眼中不再有恐惧的痕迹。玛利亚发现自己有时间——时间——去广场,去来时看见的那家咖啡馆。
她们避免看皮埃尔而是看着那几位用托盘端着曼萨尼亚酒和赫雷斯葡萄酒来来去去的侍者。克莱尔叫住走过的一位,问他要曼萨尼亚酒。她大声喊着,因为玻璃天棚上雨声喧哗。人们的声音越来越高。办公室的门时时打开。总有人进来。这是特大的风暴,范围极广。
“你刚才去哪里了,玛利亚?”皮埃尔问。
“去了一家咖啡馆,和罗德里戈·帕斯特拉的一位朋友。”
皮埃尔向玛利亚俯过头。
“如果你真坚持,”他说,“我们可以今晚去马德里。”
克莱尔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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