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肯承认了。”刘僖姊一直在旁沉默,看他二人争执,此时才站起身来,将孟金缨拉到自己身后。
“何喜,你比我更清楚,权力的争夺需要流血,只有把握大权才能巩固国本。”他冷笑数声,道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小小年纪,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这话轮不到你问。”
“累累白骨铺就的权力之路本身无可避免,我曾身处这些,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是有一点你错了,权力不是江山社稷,野心也不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可知,当初长公主为何离京?”
所有人都以为刘僖姊避府远政,可她知道,她当初离开瞒不过岑怀。看岑越如今的所作所为,肆无忌惮,定然也是知晓了她不在奉京。
岑越不言,只转过身,独自面对岩壁,良久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些沙哑。
“或许她厌倦了尔虞我诈。”
若非这个理由,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他曾问过兄长,可他没有告诉他,只道一句‘这是她的选择’。
“先皇在世时,朝中三党鼎立,互有攻伐,祸乱不断,国本渐被掏空。后来,冯盛败,恭贤王逃,三党便只剩下长公主党,一时风头无两,即便先皇有意诛杀,也是力不能及。可是,新帝即位,长公主没有成为皇太女,反选择了离开。你说她厌倦了尔虞我诈,不愿与新帝自相残杀。人非圣贤,这么说不显得可笑么?人人都知公主爱权,若事实并非如此,又怎会空穴来风。她走,是因为她束手无力,无可奈何。”
“怎么会,她明明……”岑越身姿有所松动,不肯相信她的说法。当初长公主若执意登基,朝中固然有反对之声,可他知道,结果一定是长公主胜,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刘僖姊讽笑一声,她内心的恐惧她自不会说出,但有些事情,告诉他却也无妨。她平静续述:“政党之祸,历代亡朝皆有,长公主为天下灭了二党,便是功成?错,大错特错!她走,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本质上与东党和恭贤王党并无区别!先皇没有选她,臣民只认正统,她若是不选择篡位,就只能在新帝即位后继续大权独揽。这样的长公主党,与昔年的东党又有何区别?数十年后,国将不国,大靖必危矣。说到底,党祸由谁而起,为何而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毁了这江山。长公主深知此理,方离了奉京,放下昔年得到的一切权力,独去民间。她这一番用心良苦,你兄长定然知道,所以他从不阻拦。可你不知,你只道她离开将你兄长置于险地,你心中有怨,所以你要得到权力。”
山洞寂寂,三人而立,各有所思。这一番话与回音皆传入岑越的耳中,也传入了孟金缨的耳中。权力如毒,入骨髓而难剜,剔骨放手,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
“夫子,我们走。我孟家的人行事坦荡,绝不与这等权欲熏心之人同流合污!”
孟金缨上前拉住刘僖姊的手,最后看了一眼岑越的背影,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漠然。
刘僖姊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只是她与孟金缨走至洞口时,最后回头,看向那道熟悉的又陌生的背影。此乃故人之弟,她终究忍不下心来。
“湘水河畔,你不知我身份,只当我是个醉酒胡言乱语的人。我记得你当时说过,位卑未敢忘忧国,布衣又如何。想来那时你对我并无戒心,少年之志存高远,倒是有几分真心可寻。”
岑越握紧袖中拳头,闭上双目,仍旧没有转身。
刘僖姊反抓住孟金缨的手,二人于黎明时分离开。天际泛白,一丝晨光正好照进了山洞,那燃了半夜的火堆也只剩下火星,不久将灭。
※※※※※※※※※※※※※※※※※※※※
好的,这周有榜单,我会鞭策自己的。
喜欢驸马假清高请大家收藏:(m.75zw.com)驸马假清高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