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实领着他们到了一间简陋的茅庐前,茅庐里面飘出阵阵药香。这就是贾神仙在罗刹村的药舍了。
阿芒让枳实在外面替她守着,领萧氏入了茅舍。
先前随在他们身后的村民已经走了不少,只剩了几个还在茅庐外面盯着她们。
对于她们的到来,贾神仙并不意外。这会儿他正在小灶前熬药,让她们自己找地方坐。
阿芒打量着这屋子,屋子十分简陋,靠墙立着许多自制的粗糙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墙上还悬挂着不少草药。地上也有四五张凳子,不过都是竹子做的小矮凳,像小孩子坐的。
阿芒和萧氏都没有坐,站在一旁等他。
一会儿后,贾神仙弄好灶台上的药,又开始在药柜前慢吞吞地抓药,阿芒见贾神仙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忍不住道:“贾神仙,我和我娘是偷偷跑出来的,时间很紧,您能不能先帮我娘诊一下脉?”
贾神仙这才停了手中的活,看了萧氏一眼,然后道:“把帷帽摘了。”
萧氏下意识地看向了阿芒。
阿芒连忙道:“娘,没关系的。如果你介意,我不看你就是了。”阿芒说着背过了身去。
“娘是怕吓到你。”萧氏轻声道,“你还是莫看的好。”这张脸,她自己看到都害怕。她屋里是没有镜子的,洗脸时都不敢看水面。
萧氏取下帷帽后,鼓起勇气,摘下了面纱,看向了贾神仙。
贾神仙看过来,只见她两颊长满肉瘤,将脸皮都坠得变了形,压根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了一双眉眼,清丽明亮,似曾相识。
对上这双眼,贾神仙心底似有根弦被羽毛轻轻拨了一下,隐隐生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来。
“你……叫什么名字?”贾神仙自己都没想到,他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萧氏回道:“妾身姓萧,闺名酒。”
“‘酒’?”
“‘诗酒趁年华’的‘酒’”
贾神仙有些恍惚,“你这名字谁取的?”
“是我爹。”
“酒是百药之王啊。”贾神仙忽然没来由地感慨了一句。
萧氏回道:“我爹以前是御医院的太医。”
“你爹是太医?萧……”贾神仙忽地面色一变,“萧什么?”
“他叫萧伯承。”
贾神仙瞪大了眼,“萧伯承!萧伯承是你爹?”
萧氏惊讶,“您认识我爹?”
阿芒也有些懵了,“贾神仙,您认识我……我外祖父?”她都不认识她外祖父呢,要不是今天娘说,她都不知道她外祖父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贾神仙定了定神,冷静了许多,“多年前,曾有过数面之缘吧。”又问道,“他……他可还在?”
萧氏摇头,黯然道:“爹爹已经仙逝多年了。”
贾神仙低沉“哦”了一声,示意萧氏过来,态度亲切了许多,“来,我给你把把脉。”
萧氏连忙过去。
坐下后,萧氏见他面容和善,轻声道:“老郎中,您既然认识家严,那我唤您一声贾伯父,您看可以么?”
贾神仙点了点头,对上她的眼,他有些恍神,以至于无心诊脉,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娘是谁?”
萧氏垂眼道:“妾身身份卑微,生母是母亲的一个陪嫁丫环,姓柳,没有名字。”
贾神仙“哦”了一声,似放松了情绪,又隐隐有些失望,但终于能静下心来诊脉了。
断脉后,他又检查了下萧氏面上的肉瘤,检查完后,萧氏戴上了面纱,让一直背着她的阿芒转过身来。
贾神仙这才对二人道:“你这不是病,是有人给你下毒了。”
萧氏低垂着眼眉,似乎并不惊讶。
阿芒倒是十分震惊,“下毒了?谁下的?什么毒?能治吗?”
贾神仙沉吟片刻,“这毒没有毒性,依我看,极很有可能是蛊毒。蛊毒大多出自苗疆那边,只怕有些棘手。”
“贾神仙,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吧!”阿芒哀求道,“你既然同我外祖是旧识,多少也算是缘分!”
贾神仙皱了皱眉,“我尽量吧,我需要时间查查医书。还有一个问题。”他看向了萧氏,有些严肃道,“你身体无病,却有滑脉。”
萧氏一听,顿时脸色一白,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声问道:“您说什么?”
“滑脉。”贾神仙正色道。
萧氏呼吸一滞,紧紧抿住了唇。
阿芒不明白两人忽然这般严峻起来,忙问道:“滑脉是什么?”
贾神仙没回答她,萧氏却忽地起身,重重地朝贾神仙跪了下来,哀求道:“贾伯父,我求求你,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谁人都不要告诉。您若透露了出去,那、那我只有一死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阿芒急了,“滑脉是什么,你们倒是说啊!”
萧氏低头,无语泪流。
贾神仙见萧氏难以启齿,又怕阿芒去外面问人,因为滑脉这话,只要问怀过身子的妇人,都是一问便知,干脆直言道:“滑脉即是喜脉,已一月有余。”
阿芒懵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她娘居然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当然不是她爹的!她爹都大半年没踏入过西苑半步了!
萧氏仍跪在地上,贾神仙让她起来,她也不肯起,流泪道:“我求您,务必为我保密,只要您愿意为我保密,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阿芒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跟着跪了下去,却是挺着胸振振有词道:“我娘没错!我爹是负心郎!他把我娘一个人丢在西苑,都不来看她,我娘……我娘找个伴怎么了!凭什么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三从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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