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你一直带着?”夏荧的指甲在身后悄悄扣着大理石栏杆上雕刻的起伏花纹。
“是啊,就是每天要早起上弦,有点麻烦,但时间很准。”陆衍笑着合上表盖,已经掉漆的表链沙沙作响,“你叫我是还有话要说吗?”
“没了,我没什么要说的。”夏荧的指甲已经有点疼了,凉风吹在她都是汗的后背上,要把她剩下的体温一起带走似的,不肯停下。
陆衍点点头,收起怀表,转身走了。
更多的鱼钻出池塘,水声连片,夏荧转过身扶着栏杆喘气,她的脸颊在发热,像是生病了,上次陆衍在告别时轻轻碰了碰她的头,那时她只是恍惚了一会儿,现在她的感觉更强烈了,这是一种陌生的危险信号。
“你不去吃甜点吗?”侯爵夫人的二女儿是个可爱的姑娘,她崇拜夏荧,觉得她在学校的事迹算是英雄,因此这次回来总是缠着她,夏荧应付不来,可这次召唤却让她如释重负。
“这就来。”她轻轻拍了下栏杆,知道这块怀表她可能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晚上,夏荧睡得不好,翻来覆去,早晨时才勉强睡着,没到中午就醒过来,她洗脸之后打开门,发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她心中都是疑惑的捡起来,信封很沉,没有封口,一倾斜里面的重物就掉出来落进她的手心。
是那块怀表。
夏荧马上取出里面的信——其实只是一张纸条,是陆衍的笔迹,力道优美,清晰明快。
“我知道你和阿雪是孤儿院就认识的朋友,这块表是你当初打算送她的礼物吧?不必因为要回已经送人的东西而困扰,我也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你可以还给她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很高兴你们能够重逢,替你感到开心。”
落款后是日期,写的昨天,陆衍是今天要返回总部,他应该还没走。
夏荧攥紧已经被她握得发烫的表冲下楼。
陆衍住在下一层的客房,门开着,他还在里面收拾东西,军装还没穿好挂在一边,制服衬衫上一点衣褶都没有,袖口干净整齐的挽起,他把自己的电脑折叠好,还有一摞文件放在床上,夏荧进来时他也吓了一跳,平时她不太喜欢在告别时出现和他说再见的。
夏荧大步走进他屋内,和回自己房间一样,来到陆衍面前,拿起他的手,把表按进他宽大的手心。
“你少胡思乱想替我做决定。”她说完就走,根本不给陆衍回答的时间,边走边撕了那封信和信封,顺手扔进装饰长廊的绿植盆栽里。
陆衍没有叫住她,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怀表,又看了看夏荧的背影,夏荧很久很久没和他生过气了,难道真的是他昨天的观察失误,以为她想要回去,结果误解了她的意思,让她不开心了吗?她走得很急很快,都不肯听他反应过来后的一句解释,陆衍顿时心头漫过沮丧的涌潮。
夏荧有一种很轻易让人产生挫败感的脾气,你对她好时,她会后退,不是不着痕迹的后退,而是明明白白的向后一大步,可又能感觉到她非常缥缈的情感上的依赖,她没有家人和朋友时,就这样拽着这一缕很难把握的也是她唯一能把握的人与人的纠葛,有时握紧又有时松开,陆衍是能感觉到夏荧对任何亲人朋友的关系都带有不确定的徘徊,他一直希望能成为她的后盾和感情维系,但现在看来真的很难。
表壳很热,似乎被用力攥住过,还带着她的体温,陆衍把表放回之前一直放的制服衬衣口袋,顿了顿,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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