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飞船中部去!到飞船中部去,你们这帮——!要不,我把你们这帮蠢货的脑袋个个砸个稀巴烂,一个也不剩。”
“行了,老兄,我渐渐地越撵越近,最后轻松地掠过了那颗烈火熊熊、宏伟壮丽的彗星头部。这时候,那颗彗星飞船的船长从床上被拉起来了,他站在那儿,大副的身旁,怒冲冲地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向前看;他穿着衬衫和拖鞋,头发乱得像耗子窝似的,一条吊带从肩膀上垂了下来。那两个人真是一副倒楣相。我轻快地飞过的时候,再怎么也忍不住把我的一个大拇指放在鼻尖,其他四指张开摇动,表示轻蔑,并且大声吼叫:
“再见!再见!有什么话要带给你们家里人吗?”
彼得斯,这一下可犯了个错误啦。可不是,老兄,我经常懊悔——这一下可犯了个错误啦。你知道,那个船长本来已经放弃比赛,可是这句话叫他太反感了——他受不了。他向那个大副转过身去,说——
“我们自己有足够的硫磺来应付这次航行吗?”
“有,船长。”
“有把握吗?”
“有把握,船长——不但够,还有得多呐。”
“我们给魔王撒旦装运着多少货?”
“一千八百万亿件后面再加上十八个零的黑色法衣。”
“很好,那么让那些寄宿在撒旦那儿的人冻僵一会儿吧,等下一颗彗星来救他们。卸货!赶紧干起来,嗨,赶紧干起来,伙计们!把飞船上的货物全都扔掉!”
彼得斯,盯着我的眼睛看,镇静点儿。我在那儿发现,一件法衣的确有我们的世界的体积一百六十九个那么大!他们把那批货物全都扔出飞船。货物纷纷掉下去的时候,把相当大的一批星星扫得无影无踪,好像它们是一支支蜡烛,被人一一吹灭了那样。至于这场比赛嘛,就此结束了。那颗彗星一卸掉货物,分量减轻以后,马上从我身旁掠过去,好像我抛锚了似的。那个船长站在船尾后吊艇杆旁,把一个大拇指放在鼻尖上,其他四指伸开摇动,大声喊叫——
“再见!再见!也许你有什么信儿要捎给你的在那个永远的热带地区里的朋友吧!”
接着,他把那条垂在一边的吊带重又套在肩膀上,向前面飞去;不到三刻钟,他的飞船成了在远处的一个苍白的火炬。可不是,这是犯了个错误,彼得斯——我多了句嘴。我想,我永远会为这件事后悔的,一辈子都忘不了。要是我不讲这句话的话,我就会胜过那个空中的恶霸了。
可是,我讲这个故事讲得稍微有点儿扯到题外去了;我要重新回到正题儿上来。哦,你已经知道,我飞得有多快。所以,我说,我一路这么不要命地飞行,飞了约莫三十年光景,开始心里不踏实起来了。啊,一路上倒可以看到许许多多新鲜事儿,倒是挺愉快的,可是另一方面,多少有点儿孤单,你知道。再说,我想要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当初飞行的时候,并不想要永远巡游。一开始,我喜欢耽搁,因为我估计,我到达终点那会儿,将会是到达一个相当温暖的地带,可是临了,我开始觉得宁愿——嗐,到任何什么地方去都行,这样,就可以让心中不再有不着落的感觉。
唷,有一个夜晚——始终是夜晚,只有在我从一颗星的旁侧飞过,它的火和强烈的光占据整个宇宙的时候除外——那时候,亮光当然是够的,可是,我一定会在一两分钟内把它撇在后面,重新扑进足足有一个礼拜的黑暗去。星和星之间并不像它们看起来那样隔得那么近。我到底在哪儿呢?啊,对了,有一个夜晚,我正在一路飞行,那时候,我发现在前面远处地平线上,有一长排大得异乎寻常的、闪烁的亮光。我飞近那儿的时候,那些闪亮的玩意儿显得高高屹立,气象雄伟,看上去好像巨大的火炉似的。我跟自己说——
“我的天啊,我终于到达了——可是到达了错误的地方,就像我所预料的那样。”
接下来,我晕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候不知人事,不过,一定有好大一阵子,因为我清醒过来那会儿,黑暗已经一扫而空,那儿换成了一个有最可爱的阳光和最温和、最芳香的空气的地方。在我面前展现着一个这么神奇无比的世界——这么一个绚烂多姿、美丽、迷人的所在。我看作是火炉的那些东西全都是一扇扇大门,有几英里高,无一不是用光芒四射的宝石做的;它们洞穿一道你看不见顶、也看不见左右两方面的尽头的、足赤打成的金墙。我对准一扇大门笔直飞去,好像是飞向一所着火的房子似的。接着,我注意到空中黑压压地挤着千千万万人,向一扇扇门冲去。他们在空中一个劲儿地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闹声!地面上也挤满了人,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有几十亿,我估计。
我降落了。我跟一大堆人一起拥到一扇大门前。挨到我那会儿,那个负责招待的头儿用认真的口气说——
“喂,快说!你是从哪儿来的?”
“旧金山,”我说。
“旧金——什么?”他说。
“旧金山。”
他搔搔头皮,显出一副困惑的模样,接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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