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好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我现在懒得去理发店，你帮我刮脸吧，怎么样？”
“你故意这样说，难道又想让我发作？”
“我才没有呢。我是真的想请你帮忙的，这种小事情帮下忙可以的吧？如果你的歇斯底里真的发作起来了，把我脸弄伤了那就糟糕了。”
“我把安全刀借给你，你自己刮不行吗？”
“肯定不行啊。我不仅要刮脸，脖子周围和肩膀后面都要刮。”
“那些地方为什么要刮？”
“你想想，穿上晚礼服的时候，肩膀是要露出来的。”娜奥密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把肩膀露了出来，“你看，要刮到这里，我自己可刮不了。”
说完后，她连忙拉上衣服，把肩膀藏了回去。这是她常用伎俩，但我每次都无法抵挡这难以抗拒的诱惑。娜奥密这个家伙，所谓的刮脸和洗澡都是玩弄我的手段。我心里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刮脸是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靠近她。仔细观察她的皮肤，还能去触碰她。一想到此，心中便升不起拒绝她的念头。
我在煤气炉烧水，烧好热水后倒在脸盆里，换上蓝吉刀片，给她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娜奥密将桌子搬到窗户边，又在桌子上放了一面小镜子，两腿分开坐在椅子上，在脖子上围了一块白色毛巾。我走到她身后边，把柯尔盖特牌肥皂棒浸泡在水里。当我准备开始给娜奥密刮脸的时候，她突然说：“让治先生，我让你刮是可以的。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前提条件？”
“对。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
“是什么？”
“刮脸的时候，你可别借机到处乱摸啊。所以，刮脸时不要碰到我的皮肤。”
“但是……这个……”
“什么‘但是’，不碰到皮肤也是可以刮脸的。在刷子上抹上肥皂，再用蓝吉列刀片刮就行了……在理发店，手艺好的师傅都可以做到。”
“拿我和理发店的师傅比较，我可不行。”
“哼，明明心里特别想给我刮，嘴上还这样说——那好吧，你如果不愿意，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这样说。还是让我来给你刮吧，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看着娜奥密露出来的脖颈说。
“那么你是答应我那个前提条件了？”
“嗯，答应了。”
“一下也不能碰我。”
“嗯，不会碰的。”
“只要你碰到了一下，我就立刻不让你刮了。现在你把左手放在膝盖上，不要动。”
我遵循着她的话，只用右手从她的嘴巴周围开始刮起来。
娜奥密双眼盯着镜子，十分老实，仿若在感受刀片在脸上滑动的感觉。她那如睡眠般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的眼睛里装着的是她跳动的脉搏。我和她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她的睫毛都能触碰到我的脸。外面明媚的阳光粉刷着干燥的空气，明亮得能数清楚脸上每一个毛孔。我未曾在如此明亮的光下，长久地凝视自己所爱的女人。此时一看，便觉得她的美丽有巨人般非凡的魅力和不小的魄力。那双大大的清亮的双眼、如漂亮建筑般挺俏的鼻子、两条突起连接鼻子和嘴唇的直线、在直线下面饱满的烈焰红唇……啊，这就是名为“娜奥密脸庞”的不可思议的物质吗？就是这个物质让我神魂颠倒、魂不守舍的吗？……我想这真是难以置信，然后不由自主地拿起刷子在物质的表面上刷了许多肥皂泡。但是，不管我怎么刷，这个物质都是安安静静的，动也不动，只是富有弹性地颤动着……
我手中的剃刀如同一只白色的小虫在她光滑白嫩的脸蛋上爬来爬去，从脖子到肩膀。她的后背结实而宽厚，如牛奶般雪白。她经常看自己的容颜，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后背也是如此美丽吗？或许她从来都不知道。只有我最清楚，因为我曾经每天在浴缸给她洗澡搓背，和现在一样双手沾满了肥皂泡……这是我昔日的爱情。我的手指曾经在这娇嫩的白雪上纵横驰骋，尽情欢愉。或许现在也还残留着什么痕迹……
“让治先生，你的手在发抖呢，请你认真一点儿，不要抖动……”娜奥密突然开口说。
我突然感到头痛，唇干口燥，身体也开始无缘无故地抖动起来。我心中一紧，难道自己要发疯了？我努力隐忍着，脸上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
娜奥密的恶作剧却还没有结束。我把肩膀刮完后，她立刻把袖子挽了上去，高举着手臂，说：“现在麻烦给我刮腋下吧。”
“啊？腋下？”
“嗯，因为穿礼服就是要刮腋下的，若是漏了出来，就会显得很失礼。”
“你实在是太坏了！”
“你这个人真搞笑，我哪里坏了。赶快刮吧，我觉得有一点儿冷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扔下手中的剃刀，朝她的手臂上扑上去。与其说是扑，莫不如说是咬上了她的手臂。娜奥密似乎早早就有所防备，立马用臂肘把我推了回去。我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有肥皂泡，一下子滑了。她又用力地把我推到墙边，同时站起身尖声叫道：“你要做什么？”
我想我的脸已经变得如纸张般苍白，娜奥密的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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