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方不时传回范天涵的消息,据说他带兵所向披靡,一下子这个大捷,一下子那个大捷的,俨然是国家的大英雄。
皇帝龙颜大悦,往状元府赏赐了不少珍奇玩意儿,给状元府赐名将军府,还给我赐了个一品夫人,我接旨时并无多大欢喜,一来是我不晓得一品夫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二来是功大任重,我的范天涵不用是英雄,我的范天涵只要平安归来就好。
有范天涵的日子和没范天涵的日子,很不一样。就像我还没捡到宝儿前,我还不知道怎么叫做孤单,一个人在院子里,也可以玩得满头大汗;而有了宝儿后,无论去哪里,我都是要带上她的。
范天涵走了七个月又二十六天,我已快要想不起他的脸。
壬辰月丁卯日
大凶
忌:出行嫁娶
宜:诸事不宜
我在范天涵与我的新房里绣着水鸭,我想往荷包上绣一对水鸭,但绣出来的东西总是介于水鸭和鸳鸯之间,让人很是为难。
李总管带着一个人进了门。那人道,范天涵遭人暗算,身中奇毒,危在旦夕。
来报的人是范天涵的副将,姓萧,他说范天涵是为了救他才遭人暗算的,他说他罪该万死,他跪在地上,尘满面,泪满面。
我很是平静,让跪在地上的副将起身,道:“萧副将,范天涵还没死,你哭甚?”
转头吩咐立于我身后的宝儿收拾包袱,准备盘缠干粮,又转头吩咐一旁的李总管带萧将去收拾休息一下。
宝儿手脚千年等一回的利索,半个时辰不到,她背了两包袱站在我面前,哭丧着声音道:“小姐,你松松手呀,针都扎那么深了。”
我低头翻开掌心,这针啥时扎了进去的?
我拔出针,细细的针孔往外渗着血。
我顺手抹于白色的丝缎上,笑道:“我还以为我最近刺绣技艺有所长进呢,又把自己扎了。”
宝儿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像一个很委屈的包子。
我站起身,问道:“哪个包袱是我的?”
宝儿指了指左肩上的包袱。
我伸手拎过来,挂上肩膀,道:“让李总管速备两匹马。”
府门前,宝儿拉着我的袖子道:“小姐,我不会骑马。”
我拍拍她的肩,道:“这马儿不是为你准备的,是给萧副将准备的。”
宝儿问:“那我与小姐共乘一骑吗?”
我摇头道:“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去与爹娘道别了,你替我去和他们说罢。路途遥远,我就不带上你了,你在府里等我回来,若是实在无聊,常与柳季东幽会便是,不过我回来前不准与他成亲。”
宝儿泪眼汪汪,叮嘱着我要吃饭睡觉穿衣裳。
我尽量安抚着她,眼角余光见萧副将从大门出来,便再一次拍拍宝儿的肩,转身跃上马。
人间六月天,即使是在树林里穿梭,还是热。
我和萧副将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的路,白晃晃的日头晒得我眼前一阵一阵的眩黑。
萧副将好几次停下来让我歇息都被我拒绝了,我不累,真的不累,我就只是晕。但我得快点,我怕范天涵在我没赶到前就好了,那我就见不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了,那我以后拿什么嘲笑他。
前面萧副将长吁了一声,马停了下来。
我甩了一鞭,驾马从他身边而过。
他叫了句夫人,追了上来,然后一个加速超赶过我,勒紧了缰绳,挡在我前面。
我慌乱地勒住马,斥道:“萧副将,让开。”
萧副将从马上跃了下来,单膝跪在我的马前,道:“夫人,如此下去你撑不到边疆的。”
我咬一咬牙,道:“你若是累了,便歇一歇,歇够了赶上来。”
语毕,我策马欲绕过他,一闪间他又跪在了我马前挡住我的路。
他劝道:“将军不会希望见到夫人这个样子的。”
我一字一句道:“我再讲一遍,让、开!”
他一动不动。
我扬起鞭子作势向他抽去,他也是不躲不闪的样子。我无奈,只得叹口气跟他讲道理:“萧副将,我累了自然会歇息,现儿我还不累。”
萧副将还是挡在我的马前不动,道:“夫人若不歇息一下,恕末将不能为夫人引路了。”
我俯视着他,他不卑不亢地仰头望着我,一脸黝黑的坚毅。
我终是不敌他的偏执,让他找了块阴凉地停下来喝水。
靠着树干,我喝了几口萧副将打回来的水,风懒洋洋地撩着树叶打树叶,我眼皮忽地一阵沉重。
模糊间我只听到萧副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夫人,你已经一宿未眠了,先歇一歇吧。
娘的,居然对我下药,这只乌龟。
“清浅,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清浅。”
我缓缓睁开眼,范天涵俯着身子对着我笑。
我用力眨眨眼,道:“天涵,这是梦麽?”
他拨拨我垂于眼前的头发,笑道:“你怎么来了?路上受累了罢?”
我闻言方觉得委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说道:“我以为你要死了。”
他轻轻地笑,揽我入怀,轻拍我的背安抚道:“好端端的怎会死,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胡思乱想了吧?”
我正欲回嘴,他忽地又松开我,笑道:“清浅,你不是不与我讲话么?”
我委屈得很,这种时候他还要与我算账,什么人嘛。
他忽地敛了笑,道:“王清浅,不是让我给你休书么,还来寻我做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