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分钟,陆齐修的电话才打来。
他迟到了。
离约定的时间迟了十分钟。
沈菀握着手机还没说话呢,一辆越野车驶入院子,是陆齐修的车。
越野车后面跟着一辆蓝色车厢的货车,轮胎碾压过水坑,经过的地方溅起水花。
货车不好进院子,就停在路边上。
车里的陆齐修说:“拿把伞,自己走过来。”
沈菀拿着手机,听到他说话,哦了一声。
陆齐修坐车里,没打算下车领她。
撑着伞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女人,绕到副驾上,她先弯腰上了车,把全是雨水的伞收起来,抖了抖,关上车门,伞放在脚边,因为下雨,她穿着凉鞋,过来的时候腿上、脚上全弄湿了。
陆齐修在她过来的时候就挂了电话,丢在一边,他拿了一盒纸巾给她:“擦一擦。”
沈菀接过:“谢谢。”
陆齐修看到她那双细白匀称的腿,脑门有些发热,冷水浇不灭的那种。
他重新启动车子,掉了个头,朝桉木挫的方向驶去,那货车也跟着一块。
沈菀问:“后面那车?”
“嗯,物资,跟着一块去桉木挫。”
“雨天不好走。”车窗都是雨水,朦胧一片,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沈菀只能盯着车前。
陆齐修说:“嗯,下雨天的确不好走,但那司机赶时间,得先送过去。”
末了,陆齐修眉眼微一上挑,问:“冷吗?”
“不冷。”
“你要冷就说。”
沈菀淡道:“知道。”
她的声音冷得跟山涧溪流一样,似乎还在和他僵持生气,对他像是普通认识的人一样,客气礼貌知距离。
太过明白事理也不好,自己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别人很难攻破。
而且陆齐修这会儿也没工夫哄她,山路不好开,又是下雨天,他得盯着前面的路况。
半个多小时候,雨势变小,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虚无缥缈笼罩在白雾里,看起来好不真实。
景色好看,可沈菀的单反坏了,没办法拍下来留念。
到了桉木挫的小学,蒙蒙细雨并不影响搬运物资。
陆齐修熄火下车,站在车边说:“走路小心点,地上全是泥。”
她点头,开车门、撑伞下车。
雨不大,陆齐修懒得撑伞了,和货车司机交代了一声,他便带沈菀去找校长。
沈菀看他走在雨中,想了想,快步跟上举过伞撑在他头顶上方。
陆齐修抬头看了一眼,眸色发沉:“不用,几步路,你管好自己就行。”
这话比她刚说谢谢还要冷淡。
沈菀抿唇,但是没收回伞,说:“没关系,伞大,能撑你。”
陆齐修弯了弯唇,她看不到,无声笑了下。
啧,嘴上不能输,硬是要怼回来。
……
见了校长,沈菀拿出相簿,这还是陆齐修让她收好的,她地上相簿,说:“打扰了,我是来还您东西的。”
校长扶了扶老花镜,说:“哦,我记得你,先前来过的小姑娘。”
她这段时间都不化妆,素这一张脸蛋,又白又嫩,皮肤极好,模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校长喊她小姑娘,也不违和。
陆齐修说:“那校长你们聊,我喊几个男老师去搬物资。”
“辛苦你了,阿修。”校长上了年纪,目光慈祥。虽然说话带着口音,但是通用语言说的还算清楚。
所以不存在沟通障碍。
沈菀好像有些紧张看他一眼。
仅仅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陆齐修走到门口,没回头,侧身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入眼还是那双腿。
他一走,剩下两个人。
沈菀这才说:“校长,我今天又来找您,是想问一下关于楚教授的事。”
“我清楚,阿修提起过,但是不知道你是楚教授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楚教授?”
“楚教授是我母亲。”
校长似乎不清楚楚桦有女儿,她在支教期间,从来没提起过,所以身边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人,没结婚没生过孩子,这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儿,他有些不信。
沈菀主动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家人的合照,仅此一张,给校长看,证明她的身份。
校长看了之后,看出照片上一家三口的照片的女人的确是楚桦,这才相信,又难以置信说:“楚教授从来没提起过,我们都以为她没结婚。”
“为什么我妈妈她从来不提?”
校长说:“这是她自个的事,我们也不好盘根问到底。这地方太穷了,不像大城市,她来的时候填写的资料寥寥数笔,当时能有老师来就不错了,就怕老师走,没人留下教学生。所以有些事情,人家不想说,也不敢多问。”
校长把照片还给她,她小心翼翼收起照片,说:“那您知道楚教授现在人在哪里吗?”
校长拿来一个干净的陶瓷杯,杯口有一处脱了绣,看起来使用的年代已久,他用开水烫了一遍,又洗了一边,才倒上茶,说:“她走之前回来过一次,回来看看孩子们,待了几个小时又走了,走之前留了一个地址给我。”
沈菀嗓子发哑:“请问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她留下的地址。”
……
走之前,沈菀向校长弯腰鞠躬,表示谢意。
她走到楼下,经过一间教室,这会学校放暑假,没有学生在,木制脱漆的教室门没关,她走了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楚桦现在所在的地址。
校长说从这开车过去也要十个小时,不算远,就是路况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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