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忽必烈啊?
勤政殿中所有人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双手沾满汉人血腥的刽子手——蒙元皇帝忽必烈到底长什么模样。
乃至杨太后和小皇帝两人的脑子都暂时短路了一下,一眼不眨地盯着忽必烈,眼神一直游离在对方的周身上下。
如果要说满朝文武中最有资格和忽必烈打交道的,除了陈靖元,就非文天祥莫属。
文天祥趁着众人失神的那一刹那,走下朝堂几步对着几个金瓜武士,还有忽必烈身后不远处由李土娃率领的数十山地营士卒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可是任凭文天祥怎么挥手,这些武士与李土娃率领的山地营悍卒就是半步不挪,浑然无视文天祥的挥手命令。
陈靖元瞄了一眼,对着李土娃等人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免了文天祥刚才的那番尴尬。
这也算是还了文天祥刚才对自己和众将士的那番赞扬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始终跟对方保持距离,互不相欠。这是陈靖元如今对待文天祥及清流系的态度。
金瓜武士和山地营士卒们退下之后,文天祥清了清嗓子,面色从容好像浑然没有建议刚才之事,缓缓对着忽必烈说道:“大元陛下,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这一日啊。”
当年,忽必烈囚禁文天祥三年有余,不断严刑拷打与威逼利诱,未折他风骨半寸。
今日两人再一相见,彼此之间的身份地位也陡然来了一个大变换,还是那句话,昔日金銮主,今日阶下囚。
忽必烈双手被捆得紧紧实实,缚在背后,不能挣脱半分,但是依旧高傲地昂起头颅,蔑视着文天祥,冷哼道:“原来是大宋第一名臣文大人在前啊,朕也没想到你竟然能活到今天。如果不是朕的太子不成气候,岂容你活到今天?唉,朕悔不当初,早就应该一刀结果了你啊。”
文天祥听罢,却也没有恼怒,依旧和煦如风的微笑不语,不过他不发怒立威,不代表朝中的大臣们是哑巴。
只听一声怒吼:
“大胆!阶下之囚,还逞口舌之利。忽必烈,今时今日,早已不是你蒙古人飞扬跋扈之日,你别忘了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当堂怒吼咆哮之人,正是文天祥的助手,左丞相张世杰。
张世杰一开腔,众大臣们竞相对忽必烈口诛笔伐了起来,气势之凶凶犹如惊涛骇浪击打万年巨岩般层层激荡。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蒙古贼酋。”
“臣苏郭义恳请太后娘娘与官家降旨,午门斩首忽必烈,立我大宋天威。”
“午门斩首?岂不是便宜他了,这种凶残暴戾之人就该凌迟处死,或者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是极是极,想当年临安城一战,多少皇室宗亲,朝中大臣死于蒙古人之手,必须报仇。”
“这还不止,这厮一路南下追击我等,大宋两位皇帝因他而薨,千万汉人死于铁蹄马刀之下,此乃血水浇筑的耻辱啊。”
……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必烈仰天狂笑,笑得凌乱不堪苍白如雪的须发根根倒立,如鏖战末路的年迈雄狮一般,英雄迟暮却又桀骜不驯。
笑罢之后不顾大殿内的义愤填膺,奚落着众人和文天祥道:“你们有何资格非议朕?在朕眼中,你们只不过是一群手下败将,一群被朕当年赶出中原,惶惶如丧家之犬般的蝼蚁罢了。”
言到此处,忽必烈两眼盯着文天祥,瓮声道:“文天祥,你觉得你够资格吗?”
而后环顾着朝堂中七嘴八舌唧唧歪歪聒噪的众臣,乃至金銮殿上端坐着的杨太后和小皇帝,凄厉吼道:“你们觉得你们有资格来给朕定罪吗?哈哈,你们不配,不配。”
说完之后,褶皱的脸颊忽然一阵潮红,狠狠瞪了一眼殿上那个大宋之主,小皇帝赵昺。
啊~~
小皇帝被忽必烈这么一瞪,心里突然一阵害怕与恐慌,失神之下屁股往杨太后那边挪了一挪,颤着嗓音低声道:“母,母后,这个,这个贼厮好凶,朕怕。”
嘶……
杨太后也被忽必烈这突然瞪眼所爆出的精芒所骇住,竭力保持住自己的临危不乱,用手捏了捏小皇帝的手臂,轻声道:“官家莫怕,他再也不能作恶了。”
随即清冷地对着朝堂之下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忽必烈,本来哀家念你是亡国之君,想给你一条活路,没成想你沦为阶下之囚还敢如此不知死活。来人呀,将贼酋忽必烈拖出午门,判斩立决。”
忽必烈在被擒那天就萌发了死意,早死晚死终究还是一个死,与其苟延残喘受人囚禁到终老,不如死出一个尊严,用以维护他蒙古薛禅汗,大元皇帝的最后一丝颜面。
忽必烈听罢杨太后下的斩立决,反倒有了丝丝解脱,随即不再言语闭目而站,准备引颈就戮。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只听一声阻喝:“且慢,臣文天祥有话要说。”
只见文天祥转身离开忽必烈,疾步走到杨太后和小皇帝的金銮殿之下,启奏道:“太后,忽必烈——不..可……杀……”
杨太后见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小皇帝现在还在虚惊之中,心疼不已,现在一听文天祥竟然跟自己唱起了反调,不由心中嗔怒,冷声道:“为何不能杀?难道文丞相还想留他一命,待他东山再起,好让蒙古人再卷土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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