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我…我不哭…”
哭声是停止了,但那哭嗝打个不停。他捂着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怜又怯生生的样子,让人心生恻隐。
湖阳脸上不耐,眼底却没有表现出来。撇了一下嘴,嘟哝一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随手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过去,把赵湜吓得愣是不敢接。
“怎么?你还嫌本宫啊?”
“不,不敢。”
赵湜慌忙接过,可能是方才一惊哭嗝倒是停了。手里接过那帕子,也不敢用来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捏着。
湖阳脸色好看了一些,神情还是有些看不上。
“你是赵家的子孙,还是一个男人,往后可不许哭哭啼啼,没得让人看我们赵氏的笑话。再者你哭有什么用,有这个哭的功夫还不如吃好喝好,让自己活得高兴一些。这日子啊,快活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何不快活一些。你说是不是,侯爷?”
这话说得在理,很像湖阳能说出来的话,细品之下不难发现其中语气幽幽怅然失落。如此言语,又不像是一个皇室公主能说出来的,更不像是湖阳平日的作风。
“公主言之有理。”
“哼,你嘴上说本宫有理,怕是心里极看不上本宫吧。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在想什么,你们私下骂本宫放荡,骂本宫不守妇道骂本宫不知廉耻。你们骂得没错,本宫就是不守妇道,本宫就是看不上那些满口礼义廉耻的男人。”
晏玉楼索性闭嘴,不再接话。
她不接话,湖阳也不觉得没有意思,反倒是一屁股坐到赵湜的旁边,把赵湜吓得小身板子那个一个抖。
“你抖什么,我是你皇姐,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没,没抖。”
“还没抖?小屁娃子一个,嘴巴这么不老实,长大了怕也是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主。”
她盯着赵湜,少年唇红齿白很是清秀,因为哭过鼻头有些红。她眼神认真,服侍赵湜的下人心都提起来。都传公主喜好男色,公主府里面首众多,公主该不会是…
不怪别人这般想,怪只怪湖阳的名声远扬,已臭偏天下。
“本宫这一看,你长得还不错。”
“皇…皇姐…”
“看把你吓的,本宫是你的皇姐,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再说了,你毛都没长齐,担心的是不是太早了。小孩子家一个,眼看着命都保不住,还想有的没的。你要是想女人,也得有病活到能享用的时候。”
她一拍赵湜的头,气呼呼地站起来。
“本宫可告诉你,想东想西都得有命,没命了一切都是白想。”
这话倒是有道理,赵湜眼眶红红地记下。但凡是能活着谁会想去死,他不想死,更不想像邕皇侄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皇姐看起来凶凶的,他却不再害怕。
湖阳鼻子轻哼着,嘴里说着屋子里晦气急吼吼地走去了。晏玉楼若有所思,这个湖阳方才字字句句语气虽凶,听着倒像是劝赵湜的。
从前,她对湖阳只有厌恶,如今看来倒也不算是坏得彻底。
也是赶巧,湖阳才出屋子,便看到董子澄。董子澄听到有人说公主二字,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夜的记忆。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晏玉楼一看这情形,示意他赶紧走。
湖阳也看到了他,咦了一声,“这位大人瞧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
“那位是董公子。”
晏玉楼代为回答,也没说得详细。
“董公子?难不成就是侯爷当初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董公子。果真是生得俊俏得紧,虽然不如侯爷你这般出众,却也是个稀罕的,无怪乎侯爷你如此看重。”
她眼神灼灼,放肆地打量着董子澄。听她说话的口气,观她这一番举止,竟是第一次认识董子澄。
“本宫那时听说董公子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还想着怕他想不开,同情之下曾起过心思让他进公主府,结果事情一多本宫便忘在脑后。不想倒是个能挣命的,居然还当了官。侯爷好手段,真叫本宫佩服。”
晏玉楼眸冷,湖阳重提那事是什么意思?就算离得有些距离,她也能感觉到董子澄浑身的僵硬和眼底重新蒙上的阴霾。
湖阳像是看不到她冷下来的脸,自顾地道:“男女之事,最是讲究你情我愿。本宫是个讲理的人,最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种事情真去强求,便失了趣味。董大人不愿入公主府,本宫倒觉得他做得不错,否则侯爷你便少了一个心腹,大启也少了一个人才。”
董子澄听到这番话,惊讶地抬头。这一看之下,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公主是故意说的吗?那天晚上的人难道不是她?
不,不可能。
除了她还会有谁。
晏玉楼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探究地看着湖阳,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这番话一定不是随便说的,分明是说给自己和董子澄听的。
湖阳媚眼如丝,“侯爷这般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知道自己最近变美了,侯爷是不是有些心动了?”
三句不离男欢女爱,倒是湖阳的性格。
“公主想多了。”
“原来是本宫想多了,哎,侯爷好不解风情。”
湖阳说着,又抛来一个媚眼。
这厢送了湖阳走,晏玉楼立马去找姬桑。说实话,她不认为湖阳真是为了送赵邕而来,对方话里有话,今日透露的信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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