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十里外那片漫山遍野的黑影,刘恒眯起眼来。
这等阵仗,一看就知道绝不止二十万大军。
之前刘恒跟将士们说联军号称是二十万,实则近日九位皇室子派出数万兵力前去争夺军镇,这并非为了提振士气而编造的谎话,是确有其事。至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联军兵力为何跟刘恒所说有出入,原因在于离开了数万兵力,又补充进了更多的兵力。
这些新加入兵力的来源,出自同处于岳州的其余势力,他们派兵而来,就想在这一战里也分一杯羹。
据刘恒今日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但凡是岳州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一些兵力。似乎所有势力都把十日城看做砧板上的一块肥肉,都想着跟在九方联军里,即便分不到好肉,也得分几口汤喝喝。
盖因如此,即便九方皇室子派出了四万多兵力前去争夺那九座军镇,联军的兵力却是不减反增。也正因为这个,九方皇室子才敢派出兵力去争那九座空军镇,这倒是相辅相成。
“姓金的,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隔着二十里距离,还隔着异象纷呈的《惊变六势阵》,联军那边依旧有声音清晰传到了城头,“你姓金的疯了,何必牵连一城军民?他们何罪之有?”
不等城头回应,又有人扬声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非明君之道。金将军,既然明知毫无胜算,索性坦率认输,别叫人觉得你输不起。”
还没开战,那边已源源不绝的发动了语言攻势,试图打击十日城的士气。
这法子不算多高明,人人看得明白,但又不可否认,在强弱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一招分外管用。
“老曹,你怎么想?”
一段城墙上,有卫尉打扮的将官神情凝重,似是严阵以待,嘴唇却微不可查地蠕动,朝某个方向悄然传音。
在相隔数百丈外的另一段城墙,一个同样卫尉打扮的中年武将眯了眯眼,“你家老主顾许了你什么好处?”
最先开口的卫尉撇撇嘴,“不都大同小异么,无非升官加爵罢了,总归比以前好得多。”
那被称作老曹的,正是原朱敬卫的卫尉曹康。如今即便重新整顿了军队,原卫的军号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朱敬卫,麾下依旧有一万兵力,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用得放心了。
不得不说,重整军队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针对所做的调整。十卫兵马全部打散后重整,他们原本铁桶一般的兵力被搅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暂时没了一言而决的威信。
没整军之前想要叛反,那绝对很简单,无非他们一句话的事。而今再想谋反,必须十个卫尉沟通妥当,一起下定这个决心才能成事,难度至少暴增了十百倍。
“怪就怪咱们之前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否则何必落到这个田地。”曹康冷哼一声,回应道:“要是早定了主意,即便整军了也无伤大雅,如今兵分两路,连沟通都成问题,却更麻烦了。”
率先开口的卫尉不是别人,正是灶禾卫卫尉吴起杖,他闻言就叹道:“说是只下个决心,实则哪有这么容易?再者说谁也没料到,上头这些家伙竟有如此胆魄,还真敢临阵整军,时机还拿捏得如此巧妙,刚好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曹康听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觉得这十日城有几分胜算?”
“不好说,不好说。”吴起杖连连道:“要说没有胜算,那肯定不对,这十日城的水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可要说胜算多大,这毕竟是二十多万大军,守城却只有三万,怎么看怎么悬!”
“你这不都是屁话么!”曹康没好气地喝骂一句。吴起杖说了一大通,结果全是人尽皆知的东西,没一句管用的。
吴起杖被他骂了一句也不着恼,似笑非笑地道:“反正我是私下通禀了一众老部下,但等我一个举动,便能同生死共进退。”
“你个老狐狸!”
曹康惊呼了一声,“你是拿定主意了?”
吴起杖立马一本正经地道:“可别瞎说,我这是未雨绸缪,究竟如何还没想好,终归还得见机行事。”
“好一个见机行事,我说老吴你真不地道!”曹康气哼哼地骂咧一句,当下也顾不得再试探他,转头忙着拿起千里铃忙碌起来。
而吴起杖那边一样没闲下来,嘴唇依旧蠕动,却是和另一位在城中的卫尉私下攀谈开来,内容自是大同小异。危难关头,他们这些新附将官可不会为十日城效死忠,之所以如今还没反叛,一是还没下定决心,二是十日城重整军队的时机拿捏得太好。
他们深知旧主们之所以如此殷勤拉拢他们,并非真个看重他们,而是看重他们的位子与兵力。倘若照如今情形,兵力散落,位子再没原来那么重要,即便投靠过去也不会有多好的待遇,日后还要被人明里暗里嗤笑一句“三姓家奴”,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自然犯了犹豫。
于是如今大军压境,他们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毕竟对十日城了解得越多,就越知道十日城的深不可测,绝非表现得这么弱小。
他们只是做好了多重准备,然后选择观望,一旦大厦将倾,那他们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弃暗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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