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赫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几位辅臣要抓他呀!”声音低低的。
毕竟现在的我是靠着赫舍里芳儿这个小身躯混饭吃的,事关我爷爷索尼,我当然要问一问。
鳌拜纵是有千万个不是,索尼和苏克萨哈总不至于昏了头吧!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进大内抓人?!
小皇帝心底一明,回眸望住我,眼底的光芒有些难以言语,顿了顿,却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过身去,看向苏茉儿,说:“你去!传敬事房管事的来,我要问话!”
苏茉儿见小康熙脸色好转,微松一口气,反而定下心来,强自劝慰道:“今儿个晚了,再说敬事房也未必知道原委。明儿个早朝,你问问几位辅臣,看他们是怎么个对答。”
小玄子负手而立,扬起头,眼神沉沉地变化两下,似是思索了一番,终究点头答应。
——
当晚,我是在慈宁宫就寝的。
烛火已灭,明黄落下,睡在锦绣床榻上的我辗转反侧,良久良久都未能入眠。
这个时空并没有因为我的介入而变得唯美如梦幻,残酷的宫廷斗争依然摆在面前。
我呼延青儿只想着稳稳当当地过快活的日子,却并不想扭转时空,试着改变什么。
而且。
我更多担忧的是另一个时空的爸爸妈妈。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如今虽然为名门之后,身处皇宫大内,有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罩着。但就像临睡前,苏茉儿姐姐温言相劝的那番:格格年纪尚小,天真烂漫,不知宫廷之争,在宫里为人处世,必须三思而后,如履薄冰,慎之又慎,图一时口快,难免会招来口舌之灾。”
唉。
想着想着,滚烫晶莹的泪水竟不自觉地爬了满腮。
从什么时候起,我这么容易掉眼泪了。
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电灯,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古代,一夜竟比一年还似漫长。
第二天五更时分,我从飞机失事的噩梦中惊醒,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披上斗篷,挑着灯笼,去乾清宫找小皇帝,沿途一片昏暗,几处灯火阑珊。
小玄子已经自行打好了辫子,见到了我,先是诧异着挑眉,然后会心地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过多言语,引着我来到了庭院中。
似乎是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他的眉眼间神情有些萎顿,但起床后照例在庭院中打了几圈“布酷”。
满族人把打拳习武叫做布库。
我一蹦一跳地鼓着掌,跟着他出了一身热汗,烦恼早跑得干干净净。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
苏茉儿招小玄子进去,和几位小宫女给他料理好了衣裳,又有敬事房的人来请圣驾,肩舆也已备好。
小皇帝匆匆忙忙地用青盐水漱了漱口,胡乱吃了两口点心,跟我寒暄了几句,便命起驾乾清门。
打从顺治帝在位的时候,便立下规矩,皇帝必须每日召见大臣,顺治自己也是身体力行的。诸皇子每日四更便要起身,亲送父皇御朝,然后各归书房,所以早起已是康熙自幼养成的习惯了。
待到乾清门,正是寅时二刻。小康熙见以康亲王杰书为班首,下面一溜儿跪着鳌拜、遏必隆和苏克萨哈。资政大臣索额图怀中抱着一叠文书躬身立在三位辅政大臣身后。
两排御前侍卫,穿着鲜明的补服,腰悬宝刀,鹄立丹樨之下。
用眼扫了一下,见曹子清垂首站在末尾,只不见了倭赫等四人,小皇帝心下不禁又是一阵火起,竟不等人搀扶,霍地肩舆上从跃了下来,甩手进殿便居中坐下。
接着苏克萨哈挑起帘子,杰书、鳌拜、遏必隆和索额图鱼贯而入,一字儿跪下。
奏章的节略照例由索额图禀报。
索额图一边读,一边讲给康熙听,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玄烨一边听着,一边玩着案上的一柄青玉如意,盘算着如何开口问倭赫的事。
他瞟了一眼下边,见苏克萨哈闷声不响地伏在地上,遏必隆不住用眼偷看鳌拜。鳌拜早就听得不耐烦,仰起脸来截断索额图的话:“你只管读,谁让你讲了?皇上难道不及你聪慧?”
索额图忙赔笑道:“回中堂话,这是太皇太后原定的懿旨。怕皇上听不明白,特意让我讲一讲。”
鳌拜不等他说完便说:“这些奏章,廷寄早已发出,何必罗嗦那么多!”
小康熙见索额图脸上有些下来,岔开话头,淡淡问道:“索额图,你父亲的病怎样了?”
听见皇帝问他父亲的病情,索额图忙跪下磕头回道:“托主子洪福,今早看来痰喘好了些。”
“嗯,回去替朕问候他。”
“谢主子恩。”索额图忙叩头回奏。
鳌拜见小皇帝没有话说,便说:“皇上如无圣谕,容奴才等告退。”说罢便准备起身。
玄烨将如意轻轻放下,笑了笑,斜睨着他:“忙什么,朕还有话要问───这倭赫,西住他们一向在朕跟前当差,朕看还不错,为了什么事昨日辅政派人将他们拿了?要怎样处置他,朕倒想听听。”
按照祖制,未亲政的皇帝处置政务,是全权委托辅政大臣的,每日会奏其实都是官样文章,听一听就罢。现在小玄子突然要查询这件事,遏必隆觉得有些意外,先是一怔,叩头答道:“启奏皇上,倭赫、西住、折克图、觉罗赛尔弼擅骑御马,在御苑里使用御用弓箭射鹿,大不敬!昨日臣等会议,已将其四人革职拿问。现在内务府拘押待勘。至于作何处分───"他思量一下,眼帘垂得更低,接着说:“辅政尚未议定,待臣等会商后再奏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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