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胜神色动容地瞧着她手里的东西,顾纤云忍不住抬抬手,“试试吗?”
顾胜沉默半晌过后,还是将降魔令接了过来。
这时兄妹俩谁都没有发现,楼梯拐角处露出的一角衣袂倏地消失了。
“好。”顾胜拿着降魔令,“我就再试一次,让你死心。”
打发走了顾纤云之后,他捏着那张黄色符咒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有那么坚信颜玉尔不是妖怪吗?其实也不是的。
从她入府之后,顾胜就觉得她很奇怪,时而神经兮兮、时而蠢蠢笨笨、时而又聪明机灵。
他曾怀疑过她的身分,其至一度确认她肯定不是传说中的病秧子,不过之后顾胜觉得自己并不在乎她是谁,所以就没再多想。
可现如今,她竟然可能是妖怪吗?
这个可能性令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不过却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妖怪的话,那她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来自诩为百邪不侵的他身边作怪,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反而一再地被她牵着鼻子走!顾胜狠狠地捏紧了手中的降魔令。
不,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日的女人竟是个妖怪……更何况,哪里会有颜玉尔这么笨的妖怪,三番五次地让自己陷入危险,总是让人牵肠挂肚、提心吊胆……
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楼梯与地面间那半人高的空隙。
目光不经意地滑过,片刻后又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回去。
顾胜走近,半弯着腰向里面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观察一会儿之后,顾胜才又直起腰,紧接着恻过身子贴上楼梯恻,将手探了进去。
摸索了半晌,他黑眸一亮,抿着唇用力一抓,将那黏在楼梯恻板上的东西扯了下来。
掏出定睛一瞧,竟是个油纸包。
顾胜满脸狐疑地将纸包拆开,在看到藏于其中的东西之后便愣住了。
素肉?谁会把素肉藏在这里?几乎是同时,心中的疑问就已经被揭开了。
放眼顾府,除了那个馋嘴的女人以外,谁还会做出这种事来,把素肉藏到这里,亏她想得出。
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的,如果说颜玉尔真的是妖怪的话,那也一定是猪妖,简直馋到令人哭笑不得。
所有的怒火与疑惑因为这一小包肉干而消失得干净,顾胜揣着油纸包走到楼梯口,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他捏起一片晒干的素肉凑到眼前。
以往的每一年,在娘亲忌日的这个月,他都会特意食素以尽哀思,今年亦是如此,所以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沾荤腥了。
可今天,顾胜忽然很想尝一尝这片肉干。
将手中的素肉丢入口中,仔仔细细地咀嚼起来,嗯,还是熟悉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顾胜对娘亲的食谱和自己的手艺都很有信心,所以并不质疑素肉的美味,可是它真的好吃到让人欲罢不能吗?为什么颜玉尔会费尽心思偷了又偷?
将口中的素肉吞入腹中,顾胜又摇头叹息。
他想不通颜玉尔为什么会这么爱吃酒肉,就像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将贪嘴又爱闯祸的颜玉尔放在心里,这两者没准还真的是一样的道理。
或许当被她用那种充满温暧与善意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他就已经陷了进去,他喜欢那种眼神。
那让他想到了已故的娘亲,很多年前,她也是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
虽然现在的继母,也就是顾老去人过他也很好,可他却再也找不到当年被娘亲看着的那种感觉了。
直到颜玉尔出现……顾胜一手拿着降魔令,一手拿着油纸包,思考了很久很久之后终究是忍不住拔身而起、抬步朝楼上走去。
走到卧房门外时,顾胜又停了下来。
他举起两只手,目光从油纸包和降魔令上滑来滑去。
一定要问清楚,如果颜玉尔不是妖怪,那就把这包素肉奖励给她吃。
如果颜玉尔真的是妖怪,那么……
顾胜的目光落到降魔令上,犹豫片刻后还是又看向了那包素肉。
那么他就当着她的面把素肉全部烧光,馋死她!
下定决心之后,顾胜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原本在房中无形涌动的夜风顺势拂出,撩动着拴在玉琢下的殷红流苏。
顾胜伸手摸了摸腰际流苏微晃的玉佩,不由得拧起了浓眉,哪里来的风?
他大步踏入内室,第一眼便瞧见房中方窗未阖,而且室内空气清冽干爽,丝毫没有闷了大半夜之后的闷捂味道。
顾胜心头一紧,快步走到窗边。
扒住窗棂往下看去,只见由床单和罗裙捆绑而成的绳索正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宽厚的大掌用力地拍向窗框,该死的,她居然跑了!
而且还用床单和衣裙做绳子,顾胜的心又开始滴血了,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很贵的吗,尤其是他房里的床单,那可是由上好的凤衔丝所制,一匹可抵十斗金啊,这么好的料子,却被她……
顾胜虎躯一晃,心痛地捂住心口,十分想要咆哮。
抓回来,一定要把她抓回来!这是顾胜当时唯一的想法。
不过在他想要吼出下人出去找人之前,一个忽然闪过的念头又令他闭上了嘴……
等等,颜玉尔逃跑了,这代表了什么?怒云弥漫的俊脸上瞬间飘出惊愕,这代表了……她真的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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