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惕的语气极温柔, 可眼底深处又藏着残忍, 裴婠一瞬间觉得将她捧在掌心的三叔,和前世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督主重叠了, 她没有害怕,可心底深处却漫出颤栗, 当萧惕的手从裴婠发顶收回之时,裴婠一把握住了他。
裴婠问:“三叔要做什么?”
裴婠的敏锐出乎萧惕的意料,他又笑一下,“你放心, 我会让父亲改变主意。”
裴婠松了口气, 将萧惕的手放了开, 她一颗心落回原处,而萧惕眼底再难窥见半分戾气,凤眸如山岳平湖般沉定,裴婠片刻前的惊惶彻底消散了。
她望着萧惕,忍不住道, “三叔,萧晟能找回来吗?”
萧惕眸色微深, 转而问, “你希望他回来吗?”
裴婠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萧惕又问,“哪怕他回来之后, 会求娶你?”
裴婠犹豫片刻, “他求娶, 父亲母亲会拒绝,国公爷迫不了我们。”
萧惕一瞬间心口涩痛了一下,他不知自己是何种心理,在听到裴婠说国公府逼迫不了长乐候之时,竟然觉得不快,他时而会忘记,裴婠有重兵在握的父亲,只凭他父亲就能护住他。
萧惕默了默,方才回答之前的疑问,“他……会回来的,皇城司会帮忙一起找。”
裴婠眼底生出笑意来,明眸弯弯眯起,萧惕心底的郁气便也散了三分,“你安心,我听闻你们过府了,便回府看看,你刚才那般着急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母亲,我想和母亲提这事。”裴婠语气越发松快,“不过不必了,母亲必定会拒绝的,我刚才太慌了,现在见到三叔便不怕了。”
裴婠不加掩饰的表达对他的信任,言语间或许还有依赖,萧惕四肢百骸皆暖,又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发顶,“好,那我陪你一会儿。”
萧惕还要回衙门,在元氏派人过来寻裴婠之前,萧惕和裴婠分了开。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萧惕出了国公府大门,上马直接出了城。
……
萧晟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自己掉在了冰窟窿里,手脚皆被绑着,眼睛也被蒙住,一片漆黑之中,他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冷风声,萧晟费力的动了动唇角,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啊啊声,嗓子撕裂般的痛,全身上下亦冻到失去知觉,萧晟恐惧的颤抖起来。
“救……救……”使足了力气,他气息微弱的喊出两个字,冷风一吹便散了,他尤记自己策马摔下了山崖,可摔下去便晕了,就算同行的侍从没找到他,他也不至于被绑了起来。
忽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在风声中显得尤其阴森可怖。
萧晟下意识往后缩,动了两下,身子便抵在了一处墙面上,他退无可退,而那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最终,停在了他身前三步之地。
然后,萧晟听到了一道格外沉冷粗粝的声音,“何修文和你说了什么?”
这声音全然陌生,悍狠杀气十足,虽然没看到这人的脸,可萧晟心底已想象出了一个精壮干练的杀手模样,“我……没……没说什么……”
他语声沙哑的争辩,一颗心已跳若擂鼓,何修文……何修文便是何廷生长子,他从前与其很有几分情分,何家出事之后他有心相帮,这才进了金吾卫大牢。他分明已经被放出来了,怎么还有人将他抓来拷问何家的事?
萧晟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一记重拳落在了他脸上,他人被打歪在地上,口中腥甜涌出,脑袋昏痛,半晌爬不起来,一只手却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他有没有和你提过账本的事?”
萧晟讲不出话来,只能下意识摇头,什么账本,他根本不知道,见到何修文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金吾卫的人便到了,他不知道劳什子账本!
见他不语,那只手忽而掐住了他的脖子,萧晟只觉喉头钻心的痛,下一瞬所有的空气都被阻隔在外,他长大嘴巴呼吸,肺部像有细细密密的针在扎,身子如同一尾下了油锅的鱼一般动弹挣扎,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那人的手放了开。
“再给你一次机会。”
粗粝的话音落定,一把锋利的刀落在了萧晟颈边,萧晟正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在这喘气的功夫,他颈子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
萧晟快哭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我只是想帮他逃出京城去,他们家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萧晟怕死,扯着嘶哑的嗓子说话,来人似乎并不满意他的答案,挽了个刀花,一刀扎在了他肩胛骨的位置,刀尖入肉三寸,血花一下就冒了出来,萧晟一声凄厉的惨叫,呼啸的寒风中,令人毛骨悚然。
来人狠狠的转动刀尖,萧晟疼的抖如筛糠,喉咙里嗬嗬有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很快,他晕了过去。意识模糊之际,那把刀终于停止了对他的折磨,他朦胧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说话,语声低沉,乍一听还有几分熟悉,可他再也支撑不住,还没分辨出那人在说什么就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后来萧晟又被冷水泼醒过两次,还是被问账本的事,同样的问题,来人不厌其烦的问了几十次,拳打脚踢是轻的,那把刀又扎进了他的大腿,大概看他真的怕死,也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来人最终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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