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熟客,除了四碗豆花以外,各自叫了喜欢吃的菜。
周水平要了粉蒸肥肠,侯沧海点了青椒肉丝,吴建军则叫了青椒皮蛋,熊小梅要了黄花肉片汤。豆花雪白,竹蒸笼装着的粉蒸肥肠是金色,青椒丝翠绿,弧形皮蛋黄色,摆在桌上不仅闻着香,看着也舒服。
三个碰了酒,侯沧海道:“上午去电科院一食堂看了现场,条件还可以。以后大家要聚餐,直接到食堂,免费。”
吴建军下岗以后,一直寻找各种生意。他从生意人角度提出了质疑,道:“你别急着下手,我觉得不稳当。”
侯沧海道:“理由,我要理由?”
吴建军比画着手指,道:“第一,我熟悉电科院,电科院旁边有很多小餐馆,二三十家是有的,每天出来吃饭的学生为数不少;第二,你和熊小梅都没有做过厨师,手下没有班底,红案、白案、墩子,都需要招人,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招到合适的人;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我最近到处找生意,凡是好一点的生意都有无数饿狼盯着,凭什么临开学才将食堂交给你们做?”
这三问题也无数次在侯沧海脑海盘旋。
“今天我们和后勤处蒋永正见了面,蒋永正说今后学院要实行全封闭管理,凡是学生都不准出去,只能在学校里吃,校外小馆子这一点可以不考虑。一食堂是校内最大食堂,旁边有一栋学生宿舍,在食堂旁边还在新修教学楼和一栋学生宿舍,这对我们生意大有好处。至于厨师,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应该能够将队伍拉起来。”
凭着在黑河镇当办公室主任的经验,侯沧海总觉得做伙食团应该能够赚钱,否则承包人为什么总是给自己送酒送肉。正是有这个朴素认识,让他说服了自己。
吴建军摇头道:“电科院有很多农村学生,生活费紧巴巴的,都吃素菜。有钱娃儿都要在外面吃馆子,伙食团生意不好做。”
侯沧海按照心理预期给两位朋友讲了前景。
周水平突然插话道:“建军说得有理,这么多大嘴乌鸦,有这么赚钱的生意,哪里还轮得到你和熊小梅。”
侯沧海道:“学院后勤处长金正堂是杨书记的朋友,杨书记出了面,我这才有机会承包食堂。”
周水平和吴建军见侯沧海坚持要承包伙食团,不再多劝,举杯庆祝。
下午2点半,侯沧海和熊小梅来到电科院谈合同。
侯沧海把平常开会的公文包拿在手里,原本想打领带,看到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放弃继续打领带的念头,却仍然穿上衬衣和西裤,还在头发上喷了些发胶,做了一个显得成熟的发型。
下了出租车,侯沧海提着公文包,挺着胸膛,大步向前。熊小梅看着江州电子科技学院几个大字,突然有些胆怯,道:“你还是给杨书记打个电话,让他再跟金正堂说一声。”
侯沧海很自信地道:“杨书记已经给金正堂打了电话,他是金正堂的老同事,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要给。”
来到江州电子科技学院后勤处办公室,蒋永正将侯沧海领到了处长室。处长室里有空调,凉爽无比。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圆脸黑胖子,听了介绍,站起身,黑胖子笑哈哈地与侯沧海握了手,道:“你是侯沧海啊,听杨老弟好几次提起过你,能干的办公室主任,还是帅哥。”
“金处长好。”侯沧海又自嘲道,“帅哥不敢当,自我感觉是个蟋蟀。”
聊了两句,金正堂收敛了笑容,道:“言归正传,定和打了电话,要我无论如何把一食堂留下来。最近几天不少人来问一食堂,都被我婉拒了。小蒋带你们看了现场,感觉如何?”
侯沧海道:“感觉不错。”
金正堂哈哈笑道:“现在还没有开课,校园学生少,等到开了课,校园每个角落都是学生,只要会经营,伙食团肯定赚钱。”
侯沧海想起吴建军所言,道:“金处长,那我想问一个问题,前几个老板为什么亏损了。”
“前两个老板根本不是做事的料,小学都没有毕业,大字不识几个,你们两人不同,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人。好好经营,应该能做得好,我对你们有信心。”金正堂正愁找不到人接盘,侯沧海来了以后,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自然不肯多说困难。
侯沧海问道:“我们如果要承包一食堂,要办哪些手续。”
金正堂道:“手续很简单,先交保证金四万块钱,等合同结束后退保证金。每个月承包费一万五,伙食团后面有锅炉和洗澡堂,承包费五千,承包费按月缴纳,9月份的承包费和保证金一起交。”
条件如此高,熊小梅脸色发白,眼冒金星,无助地望着侯沧海。她手里的钱交不起四万块的保证金,更别说请工人,买厨房用具,第一个月买油、米、盐、调料和煤炭等支出。
侯沧海道:“金处长,保证金能不能少一些。我和杨书记在一起工作,绝对跑不了。”
金正堂一副为难表情,道:“这是大老板定的规矩,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根据食堂大小分别交四万和三万块保证金,如果你交得少,对其他食堂不公平。”
侯沧海道:“我们要维修一食堂,还要购买用具和油米盐,至少得好几万,加上保证金,林林总总算下来,费用很高。金处长,保证金一定要少一点。”
金正堂道:“小熊,侯沧海要上班,以后是你来做伙食团?”
熊小梅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来打理。”
金正堂打量了小梅几眼,咬了咬牙,道:“减一万五,二万五保证金,这是最大限度的让步。”
侯沧海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又砍了一个价,道:“保证金两万元。”
金正堂道:“这个太低了,完全没有操作性,我在大老板面前说不清楚。”
侯沧海脑子里又想起吴建军的三点疑惑,再次坚持道:“两万元差不多了。”
金正堂满脸为难的表情,拿着手机,道:“我跟大老板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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