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军沉吟道:“创卫角度倒也行,但是由江州学院转过来,靠不上边。”
侯沧海道:“黑河这次大扫除范围很宽,把江州师范学院后墙的陈年老垃圾全部运走了。地盘是属于黑河镇,但是直接影响的是江州师范学院。我们搞综合整治的时候,江州师范校报特意采访过。”
陈华道:“我有印象,上周发过这篇文章。”
陈文军望了陈华一眼,道:“点子不错。但是我还得申明,最后能不能用还得主任说了算。”
侯沧海举起酒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在发不了,也没有办法。”
喝了几杯酒,陈文军道:“你为什么和詹军关系搞得这样僵,我和他接触挺多,这人很谦虚,能力不错。”
侯沧海道:“一言难尽,我想和他搞好关系,可是尿不到一壶。”
陈华接口道:“你是在市委办,位置不一样。媚上而傲下,这是人的劣根性。”
陈文军眼睛有意地意总是落在陈华脸上,听到此语,举杯道:“陈华看问题很深刻,为了这个深刻干一杯。”喝了酒,他又对侯沧海道:“李永强的秘书叫邓强,以前我很关照他,抽时间我叫他出来吃个饭,沧海来参加。”
陈文军要加班,聚会结束后,匆匆回办公室。
侯沧海和陈华各自喝了两瓶啤酒,站在市委大楼外面看着陈文军办公室亮起灯光,与出现在窗口的陈文军挥手告别。
“时间还早,我想走回去。”陈华喝了啤酒以后,脸色绯红,艳若桃花,在路灯下更增添了朦胧之美,格外迷人。
华灯初上,灯光射透树叶,在街道上留下许多移动的豹纹斑点。侯沧海平视前方陆续亮起来的路灯,道:“我陪你走回去,你进学院,我正好可以坐公交车,三站就回黑河政府。”
街道上行人渐多,有许多饮料摊子摆在路边。摊子外面挂着满天星,满天星闪烁,将饮料摊子罩在光影之后。在一个咖啡馆前,侯沧海随口道:“喝一杯咖啡。”陈华道:“好啊,喝一杯。”
侯沧海只是随口邀请,没有料到陈华答应得十分爽快,便进了咖啡馆。
自从进入大学开始,侯沧海基本上没有和除了熊小梅以外的女生在一起单独活动,今天与熊小梅闺蜜单独喝咖啡,这种感觉很奇怪。另一方面,也看得出陈华对回江州学院有一种潜意识抵触,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迟回学院。
侯沧海对陈华有深深同情。任何一个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女孩子都希望有一个“白马王子”,为了分配到好单位,陈华被迫放弃了“白马王子”梦,非常现实地找了一个能安排工作的家庭,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用在这里十分恰当。
“你和小梅怎么办?”昏暗灯光下,陈华脸上有淡淡忧伤。
“我们运气不好,如果张强书记晚调走,我和她的调动都办成了,在节骨眼上,张强走了,我们的调动被无限期搁置。算了,不说这件事,再说我就变成了祥林嫂了。”侯沧海自嘲道,“我现在天天都要上新浪网,这个网站看新闻最快。新浪创始人是1967年出生的人,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算是同龄人,他创办的新浪就要在美国上市,我还在为两地分居苦恼,为赚几百块钱通讯员稿费沾沾自喜。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想起来令人憋气。真想什么都不管,辞职去江湖闯一闯。”
与熊小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更关注现实问题。而与陈华关系不一样,过于关注现实问题反而不太妥当,侯沧海在这种情况下能谈一些脱离现实的事。
“互联网是新兴行业,创始人当然年轻。我们读的是内地三流大学,接触不了与互联网有关的最新科技,天然比别人差一些。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坚持,肯定能成功。不管你信不信这一点,我是信的。”陈华目光在侯沧海脸上略为停留,接着说“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你天天下象棋和打拳,在我们寝室眼里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都觉得你和小梅大学毕业肯定会分手。没有想到你工作以后迅速成熟了,和以前比完全变成另一人。小梅比我有福气。”
侯沧海道:“和陈文军相比,我在大学的时候确实贪玩,是个没有长醒的小孩子。陈文军在大一加入学生会时,我还嘲笑过他。结果他抢先一步,分到了市委,我落后一步,就成为田坎干部。”
一首老歌在咖啡馆隐约飘荡,歌声传达出90年代初期的气息:
……
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笑得春风跟着用力摇
……
在这首歌风靡大街小巷时,陈华刚刚进入青春期,还多次在学校舞台表演这首歌。进入新千年后,新歌越来越多,这首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陈华听得五味陈杂,思绪又回到了90年代初期的小县城里。
在90年代初期,侯沧海生活在世安厂里,也曾经听过这首歌。他静静地听着,等到这首歌结束,问道:“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还有一个弟弟,到了考大学年龄,成绩一般,能考上江州学院就算不错了。如果我弟弟没有考到江州学院,我就跳槽,跳到政府机关,或者考研。”这句话明显透露出陈华的真正心思:一直在寻找时机与冷小兵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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