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妳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敢相信，妳竟愿意和我在一起，几乎就象是我的。」
他握紧了她的发，声更哑。
「我知妳受过苦，知妳其实很脆弱，妳和我一起，只是因为身边需要有人陪。」
不是这样的，不只是因为这样。
反驳的话，几乎就要出口，她紧抿着唇，强忍着，忍着说不出的苦，忍着难以遏止的痛。
「我告诉自己，不要奢望太多，别再渴求更多，妳和我，是那么的不同。我只是个懂得在杀伐中求生的莽汉，妳却是个教养良好、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妳不可能真的看得上我。」
他垂眼看着手中缠绕着他的青丝，说着：「可就算只是一时也是好的，让我能小小的，作一个梦。让我能在妳心中，拥有一个位置，就好。」
就好。
她身微颤，手揪得更紧更紧，藏在眼眶的泪，早已滑落下来。
「但，妳替我洗了脚。」
身后的男人，似乎靠得更近，他的体温包围着她，温暖着她。
「我开始想，忍不住妄想起来，想着更多、更多，想着原来我也能过这种生活，想着原来妳要的不只是一时，想着或许妳心同我心，想着若我敢开口，妳可能真的愿意，嫁给我……」
她闭上眼，咬着唇，死命忍住到嘴的呜咽。
「那一夜，我原以为妳会为我感到心疼、不舍，原以为只要我掏心掏肺，妳就会投向我的怀抱。谁知，妳心那么狠。我把心都掏给了妳，妳却弃如敝屣。」
一颗心，疼若滴出了血。
「我离开后，曾想喝得烂醉，买了酒，却喝不下去。妳会怕的啊，怕喝了酒的男人。可我管妳做什么，妳宁死也要包庇别人，宁愿将我推开，也不肯让我帮妳。但明知如此，我却还是喝不下那壶酒……」
他自嘲的笑了，那狼狈的干笑，教她心更痛。
「我把它倒了，在城里走了一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道：「我想着，为何妳能那么狠心？妳这么恼、这般气，真是因为我骗了妳，抑或只是因为妳家少爷回来了？妳真只是为还恩情，才会如此？抑或妳心里，其实一直有着他，我只是个代替品？我想着，原来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
他松开手了，她知道，她能感觉到长发滑出了他的手掌，落到了地上。
她心一痛，以为他要走，却听他嗄哑开了口：「妳若对我无情，为何要替我挡刀？为何要替我洗脚？为什么……要让我上妳的床？」
那句句苦涩的逼问，教她泪如雨下。
「我只是……」她逼自己开口，却无法将话说完。
「只是什么？」他问。
「寂寞……」她在寒气中，抖着唇，吐出这两个字。
「妳看着我说。」
她不能，她做不到。
上一回，她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再砍他一刀。
滚烫的热泪，落了一滴，又一滴。
看着那小小抖颤的肩头，瞧着她挺得笔直的背脊，他不舍的伸出长臂，环住了她，将那连哭都不敢出声的小女人，拉到腿上，揽在怀中。
她的泪，洒落他的铁臂，湿了他卷起的袖口。
她没有挣扎，她做不到。
他能感觉她止不住的颤抖，那般苦、这么痛。
「寂寞也行。」他靠在她耳畔，悄声道：「也好。」
这一句，教她几近崩溃。
白露攀着他从后环着自己的铁臂，泣不成声，几近恳求的道着歉：「是我……是我的错……你忘了我吧……把我忘了……」
这些话，多伤心。
可这一回，他有的只是心疼，不再气恼。
「我忘不掉，我没有那个能耐。」他抚着她泪湿的小脸，温柔的环抱着她道：「妳不知，这些天，我看妳为别的男人洗衣铺床，有多恨；看妳为别的男人添饭倒茶，有多恼。我嫉妒得眼都绿了，恨不能自己才是宋家的少爷，才是那个当年救妳的男人。」
这些日子，当他回到这座岛上时，他无法不去注意到，她和那宋家少爷看来有多匹配、多登对，他们俩一个俊美斯文、一个温柔婉约，当他俩站在一起，根本有若金童玉女一般。
「我记得初来乍到，县府的衙卫告诉我，宋家少爷光靠那张脸就能迷得姑娘们神魂颠倒时，我还嗤笑过。」
他怀抱着那倔强心狠的女人，低哑的说：「每个人都认为妳是宋家未过门的媳妇，即便我总觉妳待我那般不同，堂里还是有人坚持认为妳是他的人，之前我还不懂为什么，可看到妳和他在一起时，我懂了。」
他俩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任谁瞧了，都会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
「宋应天有钱有才，俊美无俦，文武双才，我呢？我有什么？除了这一身伤，除了几个小钱，我什么都没有。若妳心里想的男人是他，妳实话告诉我一声，我不会多怨什么。毕竟，当妳有宋应天那样的男人可以选，为何要选择像我这样的莽汉？」
他的话，让她泪掉得更凶了，整个人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抖颤得如雪中的小猫，虽然还是没回首，可她的小手却宛若溺水的人抱着浮木一般，紧紧攀扣着他环在她身前拥抱着她的双手。
「是吗？」他将脸埋在她颈窝，哑声再问：「妳为他洗衣作饭，为他整理房间，为他经营药堂，是因为妳想的男人，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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