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姝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清醒过来,很快便又想起萧芳长以往那些堪称厌女癖的传闻和他干净的看不见一只母蚊子的后院,然后是这门来历古怪的婚事——皇帝会给她和晋王指婚,该不会就是因为晋王不举吧?
还记得当初赐婚消息才出来的时候,满京哗然,全然不知这圣旨上头的唐亦姝是打哪冒出来的。待那些个京中贵人打听清楚唐亦姝的出身来历,更是茫然无措,不知圣心所向——太祖皇帝唯有元贞皇后一个妻子,膝下也只得了二子,便是皇帝与晋王。皇帝原就比晋王年长十岁,因太祖与元贞皇后先后早逝的缘故,是他本人亲自将幼弟带大,几乎是拿这个幼弟当做自己的长子看待,不仅没让人成年就藩离京,还事事迁就优容,只除了这桩婚事……
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的怀疑和猜测流窜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从太祖给皇帝托梦到唐亦姝八字古怪,种种不一……就连唐家也不例外——唐家上下十几口人加上唐亦姝本人也都对这门从天而降的亲事甚是惶恐,不知所措。
因为唐亦姝生母难产去得早,她自小便在继母手底下过日子。父亲做惯了不管后院事的大家长,便是对着儿子都不假辞色,自然不会去管唐亦姝这个女儿,所以唐亦姝年纪小小便被继母养十分‘文静’,事事小心,平日里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缩头做针线贴补家用。长到十八岁,她不仅没什么可说话的至交好友,就连上门提亲的男人都没一个,家里那些个做事的仆妇也瞧她不起,背地里也不知嚼了多少舌根。所以,就连唐亦姝本人都不知道身居内宫的皇帝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究竟是为什么挑中她的。
如今想来,皇帝赐了这么一桩婚事,说不得就是看中自己出身低微,人微言轻,就算知道晋王不举,也得忍气吞声的替晋王和皇家遮丑?
唐亦姝想到此处,深觉自己日后恐怕要守一辈子活寡,心中一片凄风苦雨,熬到后半夜才满腹心事的闭眼睡了。一直到睡着后,她还模模糊糊的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简直是心力憔悴。
第二日清晨,丫鬟上来叫起,唐亦姝方才醒神了些,扶着额角在榻上定定的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唯有“不举”两个大字响当当的在脑中回荡。
好在晋王府的丫鬟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必吩咐,径自捧着各色器具拥上前来,小心周到的服侍着唐亦姝沐浴更衣,换上大红地龙纹袍服,再披霞披,戴珠翟冠,等一切准备妥当了,方才轻声请示道:“入宫的车马都已备好了,王爷也正等着,王妃可以移步了。”
唐亦姝自然不敢真让萧芳长等太久,起身前还是往等人高的铜镜里望了一眼:因为昨夜噩梦,她眼底本还有些发青,好在已被巧手的丫鬟用脂粉掩过去了,甚至眼部还微微染了些轻红,看着倒真有点像那容光焕发的新嫁娘。唐亦姝看得十分满意,暗自点头,这才抬步去了候在垂花门外的金顶翠帷马车那里。
萧芳长起的比她早,这会儿早已坐在车上,神色疏冷,只懒洋洋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唐亦姝已经见惯了对方着阴阳怪气的模样,现在自觉明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甚至还很体贴的给对方找了个理由:这男人啊,就算再才貌双全、再位高权重,要是那方面不行,憋久了肯定也是要有毛病的。萧芳长只是脾气坏了一些,她这个做妻子的很应该理解一下,克服一下这客观上的困难。
这一刻的唐亦姝真心觉得自己精神上升华不少,简是大齐朝贤良淑德的典范,真该让人给她竖个闪闪发亮的大佛像什么的,另书几个大字:有病不举萧王爷,贤良淑德晋王妃。
唐亦姝越想越美,差点没笑出来,好容易才回过神来,满怀同情的看了眼萧芳长,掩饰般的关切慰问:“不知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萧芳长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翻着,闻言也不以为意,原本要顺嘴应一句“还好”,可话到嘴边,脑中的警铃却跟着响了起来:这女人一定是在套本王的话!本王要是说了“好”,她岂不是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面的要求一床被子或者一个枕头?这怎么行?!
萧芳长想到这里,自觉自己十分之深谋远虑,面色更冷了几分,冷嘲着转口道:“还.....还不是你,害得本王昨夜一整夜都没休息好。”
唐亦姝面上笑容一僵,不免腹诽:我才是那个被你“不举”吓得一整夜没休息好的人好么?你当我真不知道你睡得多好?!这恶人先告状倒是是溜溜的!
话虽如此,形势逼人,唐亦姝还是勉强接了一句:“是妾不好,若有不对的,殿下只管说,妾全都改了便是。”
萧芳长虽不大喜欢唐亦姝,可此时见她低眉顺眼、双颊微鼓的可怜模样,一时间竟也生不起气来。他沉默片刻,没再刁难人,只口上淡淡道:“罢了,下回注意些便是了……”
话声才落,萧芳长又有些懊恼:真是美色误人,鬼迷心窍!刚才应该顺口用那个做借口,把人赶出去分床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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