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鸣的健康程度正在急剧恶化，一位被从科学院请来的专家检查过吕西鸣的身体后，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伸手去揉自己的鼻梁骨。
吕西鸣的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层很不吉利的惨白，就算是丝毫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吕老帅哥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他疲惫地看着专家，笑道：“李医生啊，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科学院地位崇高，最主要的是有自己的生财之道，所以并不需要给军方大佬面子，这位李医生对吕西鸣也说不上客气，倒是更加类似于老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
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吕西鸣说道：“是啊，二十年前，就是我接你进的科学院，你那时候有出气没进气，看着可比现在惨多了。”
“那个时候，你可没想过我能活到现在吧？”吕西鸣微笑说道。
李医生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份药水的配方到底有多强大。”他感慨地说道：“战前科技的水平真是让人神往啊。”
“你们现在掌握的东西不是也有比那时候更强的吗？”吕西鸣笑道：“我们也都没有停下来吃老本。”
“只不过是爬了另外一棵科技树而已。”李医生说道。然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板起脸正容向吕西鸣说道：“这些年来，我研究那份药水的配方也有一些心得，你现在就跟我回去，至少可以把病情稳定下来。”
“要是我不肯去呢？”吕西鸣说道：“科学院那帮老家伙不会愿意让你带外人回去吧。”
“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老家伙了。”李医生说道：“任何人如果掌握了能够延长生命的技术，都不会再是普通人了。”
吕西鸣顿时笑了起来，他微微喘息着说道：“是啊，我们都已经是老家伙了，而且不是普通的老家伙。”他指了指李医生，又指了指自己，“你能让人生，我能让人死，”他说道：“想不到一转眼，我们都变成了从前最不愿意遇到的人。”
李医生明显不愿意和吕西鸣探讨这种充满了哲学内涵的问题。对于吕西鸣来说，五十岁已经是一个很难达到的极限了，但是对于科学院的科学家们来说，五十岁正是科研生命的黄金期，只要不出意外，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轻松工作到七八十岁，当然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思考上面。
他看着吕西鸣，皱眉说道：“当年你回来的时候，全身的器官就已经衰竭得不成样子，你又不愿意更换人造器官，要不是钟笛弄来的维生药水配方激活了你的细胞修复能力，你早就挂了。”
“但是那份药方并不完善，你的基因片段在不断再生的过程当中丢失太多，只能依靠外部设备来维持基本功能，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失去了自主运动的能力，只是没有腐烂而已。”李医生说道：“就算现在把你再泡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他盯着吕西鸣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可笑不出来。”
吕西鸣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轻声说道：“我可不这么看。”他说道：“我这一生，看过的死人实在太多了，年青的时候在战场上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那时候真是心都碎了。后来官当得大了，看到的死人也变成了一个个的数字。就是这次开战，我们也已经损失了超过十万人，其中牺牲和伤愈后无法回到战场的至少有一半。”他慢慢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这里虽然已经二十年不跳了，但是并没有麻木。我能承受这些数字，只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白死，他们的牺牲能够让更多的人获得利益。这也是支持我不断送人去死的力量。现在只是轮到我了而已。”
“但是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李医生很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在年轻的时候就看不起人权组织，我们都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吕西鸣笑了一下，摇头说道：“那又怎么样呢？”他说道：“为了困住罗伯人，我牺牲了十二区，薛善龙能忍到现在，是因为他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他现在搬不倒我。但是战争不会永远继续，只要中南半岛平静下来，我集中在手里的权力就会重新分散出去，那个时候他们不会让我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也就到了清算的时候。”
他看着李医生，意味深长地说道：“失去了权力的我和你口中的‘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我凭什么比别人获得更多的时间？”
他摇头说道：“每个人都要承受自己决定带来的后果，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是额外的一年还是一个月，即使只是一秒钟，我都不想要了。”
说完这句话，吕西鸣吃力地向着李医生抬起了右手，“谢谢你，但是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的目光游移着，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说道：“我已经准备好接受这场战争的结果了，无论好坏。”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当年你离开公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再回去？”他说道：“我要死了，那个混蛋却活得好好的，我还真有点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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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接受这个结果。”
几乎是同时，公爵正在自己的指挥部拍桌子，“老子忙活了这么久，不是来恭送罗伯人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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