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辞多昏迷一日,便少一分生机。
黑袍人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能听到他因为努力抑制自己情绪而有些颤抖的呼吸声。
“能救,以血换命。”
沈重阳猛地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
这是玄门中的禁法,启用这个阵法的人必须有极纯的修为,稍有不慎都会被阵法所伤。
而且沈雀辞从未修习过任何玄门之术,必须有人用自己的内力护着她的心脉,不然也是很容易被阵法反噬。
这是个非常凶险的办法。
沈重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他能说出这个办法应该也是走投无路了。
“你能行吗?”沈重阳有些担心。
“老东西,你当年就看不上玄门这些术士,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当年有多愚蠢!”
黑袍人撩起袖子,抽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伤口汩汩而流。
他将血沾满了自己整个手掌,在地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咒。
又沾了一些血在沈雀辞脸上画了一个印记,像一朵妖冶魅惑的花朵。
沈重阳减值情况也没有吃好的拖泥带水,坐在沈雀辞床边,调息内功,握着沈雀辞的手往她身体里输送源源不断的内力。
玄门和武林本就不是一道。
沈重阳这一身功夫是从小练的,内力比起其他人要纯厚很多。
而玄门中,从不练内力。注重的是阵法和玄术,侍奉的是三清真人。
但多年来,江湖上关于玄门和武林的传说早已经密不可分,现在已经有人忘了,武林和玄门在几十年前还是水火不容的。
有没有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势如水火的派别,渐渐交融在一起。
黑袍人坐在以血画就的阵法中,手上的鲜血还顺着衣袖滴答滴答往下落。
他仿佛全然不知道疼痛似的,手中捻决,嘴里说着一些奇怪的咒语,像个苍老的人深夜辗转难眠的呓语。
忽然之间,窗外狂风大作。
树影映在窗户上的影子陡然被放大了数倍,周围的空气中凝固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浓厚的血腥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蔓延开来。
虽然黑袍人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不足以让整个房间充满血腥味。
沈重阳皱着眉,心跳的如雷鸣一般。
“今有吾辈后人,借祖宗阵法,以血换命,望庇佑吾辈…”
黑袍人念叨了两句,后面的话渐渐也听不清楚了。只是沈雀辞的脸色明显的红润起来,沈重阳甚至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来了。
但阵法之中,黑袍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血液。
“咣当!”
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黑袍人面色不变,继续驱动着阵法。
沈重阳睁眼看见了卫莲生一脸阴郁地走进来,也无动于衷。
卫莲生走到黑袍人面前跪下,“师父,您不能冒险,让我来吧。”
黑袍人没有看他,只是轻抬嘴唇说了一个字:“滚!”
这黑袍人的身份足以震慑整个玄门,他就是玄门的祖师爷,弥须子!卫莲生的师父。
他震怒是因为沈雀辞的差点死了,因为自己答应了沈重阳的事情没有做到,因为自己的徒弟没有保护好沈雀辞…
所以他必须使用禁术,这是他的过错。
卫莲生和沈雀辞两个人都是苦命之人,但身后却同样有个长辈,可以为他们保驾护航。
“师父,是我的错。”
卫莲生跪在地上,憋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呜咽得像个丢失了糖葫芦的孩子。
“滚!”
依旧是冷冷的一个字,弥须子早已经没有了身为玄门祖师该有的稳重端庄。
“卫莲生,我不妨告诉你,若是要就阿辞性命,还需要两味药。”
弥须子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重阳,心中一个不稳,遭了阵法反噬,一口血憋在了喉头,差点吐了出来。
“什么药?我这就去寻!”
“不死泉水和幽冥花。”
不死泉…幽冥花…
这是神话故事中才有的东西,卫莲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你怕了?”
卫莲生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两种东西都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虽然也曾经有记载,但现在一时之间恐怕是找不到。
“前辈能否指点一二,何处才能寻到这两种东西?”
沈重阳渐渐收回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不死泉就在雒州,至于幽冥花…通常生长在白骨累累的地方,雒州的光雾山中障气弥漫,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那里或许能寻到。”
卫莲生离开以后,弥须子收了阵法,怔怔地叹了一口气。
“你让这孩子去找不死泉和幽冥花,并不是为了救人吧。”
弥须子毕竟与沈重阳交好十几年,两个人都是很了解对方的。沈重阳说这些,不过是想让卫莲生吃些苦头,让胭脂门的人出口气罢了。
虽然这件事真正追究起来怪不到卫莲生头上,但无奈弥须子曾经答应过沈重阳,卫莲生一定会护住沈雀辞周全无恙。
如今沈雀辞差点见阎王,无论是胭脂门还是沈重阳,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问责卫莲生。
“不死泉就在雒州,他如果真的能找到,倒也是成全了他自己。至于幽冥花,光雾山中有的是,我没有为难他。”
沈重阳像狐狸一样狡猾,他最近看见卫莲生天天在这院子里转悠,心情就没来由的烦躁。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把卫莲生支出去,顺便也考验考验他。
弥须子重新戴好自己的兜帽,随意扯了块布包扎自己的伤口,“她不会死,这两天用些温和的药材就好。”
“你没事吧?”
沈重阳突然发现弥须子的脸色不太对,有些异常苍白了。
“没事,就是禁术反噬…噗!”
他身子一软,单手撑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洒了一地。
“老不死的,你别吓唬我。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这么严重?”
沈重阳从来没有接触过玄门的玄术,更别提这种凶险的禁术了,他根本不了解要使用禁术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没事,吃点人参就补回来了。我回去之后闭关调养一阵子就行。”
弥须擦掉嘴角的血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站了起来,只走了两步,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你别逞强了,我虽然不了解禁术,但也知道这阵法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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