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她才听到他冰寒透顶的声音。“赵默笙,我是疯了才会这样让你践踏。”
转眼深秋。
连日的阴雨使得正在美术馆举办的聂季平个人摄影展冷清了许多,偌大的展厅内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在走动参观。聂季平是近年来在摄影界崭露头角的新秀,获得了多项国内国际大奖,以拍摄新闻题材见长,所有作品都透露着一种历史的承重感和使命感。
默笙的目光被一副名叫“推手”的作品吸引。这是一副黑白的照片,画面的绝大部分被一个笨重的旧石磨所占据,只在右下方不起眼的角落出现了一双推着支架的小小的手。沉重的老石磨和稚嫩的小孩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种视觉上的压迫和力量对比的无奈透过照片向人扑来。
她站在这幅作品前,久久不去。
“你很喜欢这幅作品?”一个清俊的声音在她身后发问。
默笙有些讶异的回头,后面是一个陌生的高高的年轻人,眼睛正注视着那副“推手”。周围没有其他人,应该是和她说话。
年轻人把视线转到她身上,有些腼腆的说:“我发现你一直看着它,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呃,不是。”默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哦?”年轻人颇感好奇的问:“和这幅作品有关?”
“嗯,我在想这双手属于什么人,这个人又属于什么地方,还有这个石墨又有多少年历史了……”默笙笑笑说:“很无聊。”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叫噶特村,是陕西省境内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这个地方很穷,大部分人家连豆腐都吃不上,至于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年轻人很抱歉的说:“这张照片大概是我无意中拍的,实在没有印象了。”
“啊,你是?”
“聂季平。”
她竟然在作者本人面前胡说八道,默笙尴尬极了。“哎,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也是,毕竟很少有人能这么‘深入的思考’我的作品。”他笑了笑,迟疑了一下说:“你可以把地址留给我吗?”
“呃?”
“我没有别的意思。”聂季平连忙澄清说:“你好象很喜欢这幅照片,等摄影展结束,我想把它寄给你。”
“啊!”默笙惊讶的低呼,“你要把它送给我?”
聂季平点点头。
默笙急忙摇头说:“谢谢,可是我不能收。”
“为什么?”聂季平看她的神色不像是客气,不禁有些疑惑。“或者你觉得它不是得奖作品,没有收藏价值?”
“当然不是。”默笙看着墙上的照片,试着解释自己的感受。“它给我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无奈的,沉重的,悲伤的,总之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的确很欣赏它,但只要知道它存在于某一个地方就好,放在我身边会让我很难受。”
“换言之,它让你感到害怕,所以不敢接受,对吗?”聂季平一针见血的说,艺术家总是特别敏锐,“可是你不觉得,你的人生态度太过逃避了吗?”他直率的说。
默笙愣住。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展厅的安静,她翻出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彼端说,“赵默笙吗?我是向恒。”
“你大概很奇怪我会约你出来。”在约定的咖啡馆,略略的寒暄后向恒说。
的确有些。眼前这个俊雅斯文的男子默笙虽然认识,却并无深交。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印象都只是“以琛的一个舍友”,连名字都弄不太清楚。直到有一次她跟着他们宿舍的人去吃火锅,那次是规定要携伴参加的,结果只有向恒一个人落单,有一个人调侃他说:“向恒,连何以琛都被人搞定了,你这个单身贵族还要当到什么时候?”
向恒叹气说:“你说的轻松,叫我去哪里找一个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赵默笙来搞定我?”话语中戏谑味十足。
偏偏以琛还凑一脚,很头痛的说:“你要的话送给你好了,正好让我清静清静。”
当时她在一旁真是无辜极了,什么话都没说乖乖涮牛肉都会祸从天降,这帮法学院的人啊,说话一个比一个损。
不过从此记住向恒。
“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是的,默笙点头。因为以琛,除了他,他们没有别的交集。
以琛,这一个多月,他过的好吗?
然而向恒顿了顿,却没有提及现在,反而说起以前。他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沉思。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会成为以琛的女朋友。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喜欢以琛的女生很多,比你漂亮聪明优秀的大有人在。”
他一副追忆的神态。“那时候我们宿舍的娱乐之一就是赌哪个女生最后能搞定以琛,有天晚上熄灯后又吵吵闹闹赌起来,有人赌的是我们系的系花,有人赌和以琛一起参加辩论赛的才女,我赌的好象是外语系的一个女生。”
他笑笑,想起年少轻狂。“以琛对我们这种活动向来持‘三不’政策,不赞成不理会不参与,看他的书睡他的觉随我们闹,可是那次他却在我们纷纷下注后突然说——‘我赌赵默笙’。”向恒看着她,“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所以后来才会有人传她是他的女朋友吧,这些以琛从来没提起过。服务生送上他们点的咖啡,默笙把杯子握在手中,温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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