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一脸凝重，“妳说这是冰，可有什么证据？可不能因你随口说上一句话，便把我院子里的下人都当贼似的查了。”
这话一出，贾代善和贾老夫人都微微皱眉，这院子里的下人那及得上他们贾府大奶奶重要，查便查了，算得上什么。
若按贾代善的意思，那怕全撤掉了也算不得什么，那么多丫环婆子都没顾好两个小小婴孩，让人暗算了两个孩子，全发卖了也是应该。
贾老太太倒是瞧出了些什么，冷笑一声，这个贾史氏，这么多年来手段可真是半点都没变过，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赦儿年幼之时，病痛着实不少了。
明涵芷微微一笑，“这冰里泛黄又带黑灰，一看便是是京城郊外的清水河里取出的冰了。”
明涵芷掂起了黑灰在手上一搓，黑灰在指腹留下些许黑色，“嗯，而且怕是哈江坊(注一)那一带的冰。”
贾史氏顿时觉得寒毛直竖，这贾家的冰向来是从哈江坊那一带进的，她在附近有着陪嫁庄子，哈江坊的冰向来又比其他处干净些，是以贾家向来是从哈江坊那儿进冰。
明氏虽然进门有大半年了，但因为照顾着贾赦，向来是没管过家里的大小事情，她是从何得知的？
“你从何得……从那处猜来的？”贾史氏勉强装的平静，但突然变了的语调多少显出她的不安了。
明涵芷淡淡笑道：“这些黑点儿是煤灰，京城附近虽然产煤，但城里略略富裕一点的人家大多是烧炭的，只有京郊苦哈哈的人家才会烧煤。”
古人虽然不懂什么化学，但煤里富含硫元素，不□□全，是以明明京城附近就有产煤了，但一般人家宁可花钱买炭来烧，也不敢烧煤，只有当真穷到没法子的人家才会烧起煤了。
“京郊穷苦人多，十户里有八户是烧煤的，这煤烧的多了，这附近的冰里自然含的煤灰就多，也就哈江坊那处土壤贫瘠，住的人少，煤灰少，冰也向来比别处干净点。”
再则，这哈江坊的冰清，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世家大户里十户里至少有六户是从哈江那处取的冰，不过这点就犯不着跟太太说了。
贾史氏面上乎青乎白，看起来着实难看。
贾代善顿时也心里有数了，低声喝道：“还不快让人去查。”
还嫌不够丢人吗？这算计儿媳已经够丢人了，万没想到竟然拿自个孙子来算计，再想着以往贾史氏总说着怕明氏对两个孩子动手一事，贾代善只觉得自己这老脸都不知往那儿挂了。
“是。”贾史氏连忙应了。
“对了，这事也让明氏也一起查吧。”贾老夫人对贾史氏微微冷笑。接着贾老夫人亲热的拉起明涵芷的手叹道：“这事委屈妳了。”
“孙媳不委屈。”明涵芷微微一笑，那怕不用上修真者的手段，像这种小把戏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别忘了她爹可是大理寺少卿啊。
像这种到了用冰涷病孩子之类的事情，每年都发生好几起，早就看得多了。
明涵芷虽是看不上贾史氏的手段，但也不愿顺了贾老太太的意，和贾史氏闹起来，她修练都不够了，那还有时间和婆母争斗什么，这晚辈和长辈争了，传出去可就成了她的错了。
明涵芷微微皱眉，推脱道：“媳妇带进门的几个下人怕是在小汤山别院里住的太舒服了，回府后有些不适，竟都病了，怕是没法子帮太太查这事。”
才怪，其实奶嬷嬷等人是不小心被她的威压给伤了。
明涵芷歉然道：“这事怕是要偏劳太太了。”
贾史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孩子，这事我来处理便是，妳好好照顾赦儿……”贾史氏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有些不甘愿道：“还有两个孩子便是。”
她的言下之意是把两个孩子交给明涵芷照顾了。
明涵芷温婉笑道：“是的，媳妇明白。”
原本不想养着这两个孩子的，但如今看来，养在她的身边总是比养在贾史氏身边好些。贾家气运多少与她有所相连，若贾家的下一代家主是个心术不正之人，贾家势必会跟着歪了。更别提贾瑚是皇族血脉，万一那一日被找了回去，这影响的人更多，到时便成了她和贾赦的罪过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只不过贾老太太又找了贾代善略说了一番话，而贾代善之后又是狠罚了贾史氏一顿。
无论贾史氏再怎么跟贾代善说着，两个孩子病好了之后，终究是被贾代善移到了东院之中，让明涵芷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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