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瑾暗地里的行动没有闹得很大的重要原因是廖文众没有很高的声望，就如同常明瑾之前的判断，在情报商的圈子里面他只是个三流货色，此次接连不断的暴露问题，被圈内人认作是累积的旧日矛盾爆发了。
即便如此，这件事仍旧传到胡美红耳朵里，她看得出这件事的端倪。为什么所有的攻击都点到为止？如果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幕后之人？如果幕后之人能隐藏得如此深远，又为什么做到如此轻浅的程度？
最终的目的是误导，让人认为这是一起多人围攻事件，而参与者谁也不想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所以每个人都是轻出一拳又及时抽身。
这个目的的确达到了，胡美红能识破也仅仅是因为……常明瑾掺合在里面，她不相信这小子会如此乖巧。胡美红不知道的是，常明瑾为什么忽然间对七尾狐的尾骨产生了兴趣，胡家深处封存的一具不可能交给他，他就转而去探查其余六具的下落；如此看若有朝一日常明瑾当真集齐，就算是抢也要来抢胡家这一具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胡美红坐在正房门口，正对着垂花门，两个小时前孙儿胡彦上学去了，就是从这走的。
她忽然就觉得，这些个孩子都不是小时候她了解的样子了，或许……廖文众的事真的跟明瑾一点关系都没有呢？或许所有事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空荡荡的院子里，还是那四棵柿子树，每年发出的叶都不是往日的一片。
五月春末，赵志德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妥当，又跟胡二娘约了时间，趁她回北京的间隙在新家附近设置保护的阵法。
所谓的布阵，若非赵志德是知情者，也会如路人一般以为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散步。
“我特意去了一下你以前住处撤销那里的布置，就算是我做的，貌似也被吃掉了一些。”
“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没有见到梦梦吃东西。”
“就算你们已经可以说是很亲密，但它的本性就是很神秘，或者应该说……害羞？也不会所有事情都让你见到的。”胡二娘将路边的一块石头捡起又扔出，石头掉到绿化带草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说不见了踪影，“就算我家祖上不是巴蛇那样的魔物，毕竟也是妖魔化身，内里应是也有梦梦能吃的部分，你如果见到了试试告诉它这些不要动。”
赵志德点点头，“您明天回济南吗？”
“我晚上就走，明瑾他爸不能老在老家，我得在那边多盯一阵子，至少……等常野一岁吧。”
“一岁了就会稳定了？”
“倒也说不好，”胡二娘顿了下，又看向赵志德，似乎是觉得到了这种地步说了也无所谓，“蛇属半妖在成年之前会稳定地蜕皮……别害怕，不会像真蛇那样，你之前看过的明瑾小时候穿的衣服，那些古装其实就是蜕下来的皮变成的。”
赵志德有点难以想象，但也想起那些古装的确是类似又不同，制式貌似是越来越繁重华丽。
“这些蛇蜕化成的衣服倒是跟普通衣服没两样，真正的意义在于蜕皮之后的鳞。”胡二娘叹了口气，“你和明珠都说常野原本是人，那蛇头算是寄生胎，不属他本身，所以按理说，这鳞无论是力量还是数量，应该都不会随着他的成长而增加……”
“所……所以……”
胡二娘的手轻轻按在赵志德肩膀，“如果他一岁之后这鳞片有变化，那是一定要拔除的，如果拔了这鳞片等于拔了他的心脏，那……唉……也只能算是这个孩子命不好。”
“怎么会……”
“也不要太悲观，”胡二娘又往前走去，“常家的古术有很多很多层都没有解读，也不见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我之前听明瑾说，您限制他学法术，说是可能会引起……”
胡二娘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么担心他？”
赵志德的脸瞬间红透，“我……那个……”
“直到现在，我其实也不知道梦梦吃掉阵法、咒术，甚至说灵魂之类到底是什么原理，就算说它是吃掉了所有’恶意’的源头，能够无视这源头的形态，我也不太能理解。”胡二娘笑着，“但是我理解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做到，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把握一个恰当的度，你不离开明瑾、梦梦不离开你，我就不用担心我的儿子会堕入魔道。”
赵志德还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这么重要，就算之前明瑾说要让梦梦吃掉七尾狐、吃掉巴蛇，都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明瑾最近在打听一个石像，你知道吗？”
常明瑾曾说这个计划不许对任何人说，胡二娘此时提起，倒是让赵志德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短暂的迟疑，也算是在这聪慧绝伦的母亲面前暴露得彻彻底底。
“他还没向我说明，想来是知道危险怕我阻拦，”胡二娘走到赵志德面前，“这个东西本就处于被封禁的状态，一个还不足惧，一旦多起来就会非常麻烦。他若找到，就由你来保管，这世上应是没有别的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我……我要是能保护他那肯定的……”
胡二娘倒是有点能理解自己那乖僻的儿子为什么喜欢这傻小子了。
送走了胡二娘，赵志德一个人坐在新家里，实在是有点寂寞。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又过了一个多礼拜，赵志德实在是有点想常明瑾，本来想搬来新家的第一天让他也来的，但是对方却没时间。
周转房产的钱所剩无几，新家几乎保留了原样没做什么装修，再加上他留下了不少老姨的旧家具，这里看起来也确实不怎么“新”就是了。赵志德自我安慰这样看起来更有烟火气，打起精神收拾一番，累成了一只死狗，早早就睡下了。
却是感觉没睡多久，梦里就显出一个漆黑人影，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钢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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