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礼暗叹一口气,也罢,人心不是一日凉透的,怪不着他心狠。
自家避着点就算了,管他想告诉谁呢。
四叔公听闻要征兵,坐不住的亲自跑去敲钟商议族事。
谨字辈忽闻噩耗,率先乱作一团。吴有诚则是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叔辈们七嘴八舌的围上来追问真假,还有人想求着那郑举人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花钱儿买几个免役名额。
祠堂内外议论纷纷,仿若炸开了锅的滚油一般,好一会儿才在一声大喝下安静下来。
吴有达沉声道“都别吵了,没听四叔说连谨彦都避不开吗!”
待到四叔公提议要从族中子弟里选一人代替谨彦服兵役时,叔辈们的嗤笑声接连而起。
说梦话呢吧?这节骨眼儿,谁肯匀出一子替别人挡灾?
连吴有达都忍不住叹息,就村里这帮眼皮浅的族人,即使没撕破脸那会儿,这事也悬。
大多叔辈都幸灾乐祸的想,该!让你将全村得罪遍了。
吴谨彦压根没指望这事能成,起身拍拍衣摆,环顾讥讽嘴脸道“行了,各自回家准备去吧,往后上了战场,都自求多福吧”
各家小辈蓦然反应过来,事儿是四叔公提的,二叔三叔也只从旁劝说了两句。
人谨彦好心带消息回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更没求过族里。
自知逃不过兵役的儿郎,纷纷开口想劝上一劝“谨彦……”“咱没那个意思”“哥几个到时候还指望你带头呢”
吴谨彦摆摆手,不屑与这帮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时朝后的族兄弟分说。
吴有礼领着俩儿子也起身走了,临走丢下一句“老子做损,儿子受累”
叔辈们黑着脸骂,干活不行的人,还能指望他带头打仗不成?
知晓战争残酷的莫不在心里嘀咕,呸~上了战场不定谁先死呢!
历来征兵与送死没啥区别,一场战事打下来,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走出去的儿郎,没哪家敢指望他们活着回来。
基本两年没传回音信儿,全都划归到战死那一挂里,牌位一立,自此权当死人供奉。
四叔公辈分再高也不能强迫别家匀出一个儿郎,直系中,三家又都只得二子,即使有多的,谁又能舍得呢?
商议无果,众人悻悻而散。
花枝在郑家村没耽搁多少时间,将消息带到后就急着想往回赶。
郑浩然回屋翻出一块软羊皮,塞他手里道“尽量买硬皮子”
花枝抖开一看,竟是一身皮甲的缝制式样。
抽抽鼻子,花枝道“甭惦记家里,我自会照应孙叔儿,你自个也多预备点,银票贴身藏着,必要时拿来买命”
一家三口送走花哥儿后紧着张罗开来。
郑孙氏支开淼哥儿,将儿子唤到近前“战场刀箭无眼,你谨记万不可强出头,若能使银子的地方也别惜钱,尽可量跟在谨彦身边。他好歹是个童生,读过兵法,有他关照,说不准还能逃过一劫”
“你爹至今未归,许是早就死透了,若能打听到埋在哪里,记得把尸骨一并带回来”
“小爹对你没别的指望,就盼着你能活着回来……儿啊,别再让小爹空等一场”
郑孙氏一惯冷情的面孔再难掩饰哀伤,侧首背身的抹掉眼泪,冷声道“可记住了?”
郑浩然跪在小爹面前,郑重发誓,必会带回遗骸,活着回来见他。
花枝一路催着赶车老汉,先去镇里药铺将最上等的刀伤药、退热药、跌打药油都给买全了。
回程一进集市,未等牛车停稳又率先跳下来,嘱人在集市口等他,快跑去布摊买了一整卷麻布和三尺细棉。
既然说要做两手准备,那东西就必得先预备全了。
而且他心里隐隐预感到,吴老大这次不会听他劝。
要说心里不气太过装假,可能咋办呢?只能寄希望于吴老大够机灵,像去年服力役一样尽可量多使钱,砸也要硬砸出一条活路来。
趁着消息没传开来,花枝辗转各摊,买了两块处理好的硬牛皮,一个水囊,四根牛筋,三捆绳线和五双大小合适的现成鞋底。
皂角、细盐、油纸、油布、棉花、菜干……只要是觉得能用上的,统统不计价格的买下来。
花枝又在铁器摊上挑了把开过刃的尖刀,配上皮制刀鞘正好能插在袖管里。连地上零零散散没啥用处的薄铁片都没放过,全给划拉干净了。
最后跟牙人那花了一两二钱,挑了一头大公猪。
牙人纳闷的问了一嘴,听胖哥儿低语一句,赶忙拱手道谢。
辞别牙人,花枝将东西堆在牛车上,赶着公猪一进家门就张罗着趁夜宰杀。
他要给吴老大那个犟种多备点肉干,再炒点熟面粉在路上垫肚子。
吴谨彦难得见花枝沉回脸,没敢凑上去讨嫌,紧着喊来四个堂兄弟,搭手抬去河边,麻利的拾掇出来。
三家婆媳默契的分切抹盐、起火烘干,整个院落里安静的只闻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再无闲言碎语、嬉闹笑谈。
岚哥儿和吴谨农的媳妇边干活边抹泪,一个生了哥儿,一个生的是女儿,将来连个指望都没有,若夫君回不来,俩人日后可咋办呐?
没儿子傍身的婆姨,连在婆家当寡妇的资格都没有,往后除了改嫁,真就再无出路可言。
天擦黑那会儿,吴有祥的次子吴谨文,一声不吭的插进来帮忙。
吴谨彦没撵他,十九岁,都未及弱冠呢。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往后谨虎、谨农、谨文,再加上他自己,便是能于战场上交托性命背脊,胜似手足的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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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出来啦,撒花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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