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27 如此这般想你：如此关心的我如知己
钟毓在红毯上牵住了Melody的手，这一幕被无数镜头截取，上了热搜。短短的几分钟画面里她似乎才跟场外的媒体聊了一会天，回过头来发现被Melody撇下了一段路，便加快了步子赶上她。有那样一个瞬间，戏中小女孩费力追赶另一个的感觉不管不顾地涌上来，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被牵绊住的人停了下来，带着得体的笑容，侧过身子来向两旁的观众打招呼，同时回握住了她。
钟毓感觉自己手心正在冒汗，面对这许许多多的人，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还要公之于众，紧张之余还有种兴奋感。
老实说，对她这样一个混迹各种圈子的新时代女孩来说，放下原则接受“爱无关性别”的真理简直和吞下一口酒心巧克力一样简单。在她认定自己“假戏真做”的第一周，她被同样敏锐的搭档“逮”住了。
Melody的反应竟是大笑。那种回到家后发现屋子被三岁小孩弄得一片狼藉的新父母的笑。“小女孩，你被自己搞乱了。”
“如果你要跟我谈论‘爱’，那么前提是，你不是把我当小孩看。”名为“不服气”的情绪蒸腾上来，她露出言锋。
Melody被她用辩论的技巧暂时噎住，但理智并未死心，只能甜蜜地叹着气，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你总会明白的。”
——“那之后她就有了男朋友。”
此时钟毓正和维珎在咖啡厅聊天，在靠窗的位置。离他们大约一个马路的距离有两个狗仔在观望。
“你说，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们还试图从我们身上挖出料来？”钟毓捏着小勺转动咖啡的动作不停，话音却不可思议地一转。
“大概是在想‘万一呢？’……料不可思议的事情里也会萌生转机。”
钟毓漫不经心地点头。但她看上去什么都没听见。
她在和自己对话。
“我在想，既然她原来就交过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我有很差吗？……
虽然她跟我说过，这一个男朋友是因为真的合适，但我总忍不住要想这是她让我退缩的手段——最残忍的那种……
单恋让我变得自恋——现在这个男人，还是再冒出来的什么人，都不会有我更适合了。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肉体依偎，掏心掏肺，那么久。久到只要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什么意思。
还是说，那些温暖，都是演出来的呢？”
兄妹俩的茶话会匆匆作结，分离前钟毓最后一句台词止于：“人要是不会作茧自缚就好了：把戏演成真的、错觉、苦涩的单恋……”
要是可以自己喊停就好了。
人如何擅长自找苦吃这件事——维珎也是切身地感受着。所以除了同病相怜，两个人一起互吐苦水之外，哪还有什么挣脱冥暗的法子？
何况维珎现在还逞着强，没有自认“一个朋友”。只好忽然变成不会说话的笨人，支支吾吾，含着抱歉地注视。
钟毓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只把他击得舌底发苦、鼻腔泛酸才算完。
好难，太难了。说出来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一直憋在心底，还是会不甘心。
就这样一直不远不近、不言不语地陪伴着，一辈子就悄悄过了……吧？会是很长，还是很短呢？
在梁卓云那里寄住的日子倒是平静又短暂。维珎奇怪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一点焦灼也没有了，他想要的好像也不会超过这种陪伴。既已得之，便可暂服心魔。“日久生情”在这种情景里悄悄攫住了他的心，里面是种甜蜜又酸楚的感觉。
拜托吧，他想。在别人到来之前，稍微被我感动一点吧。
不然就在最不设防的状态里显露会让我讨厌、让我不那么痴迷的一面来，代替我抽刀断这愁流吧。
他当然想做一个沉迷感情的闲人，偏偏案头琐事不让他省下心以身作诗。短短一周里，他又和经纪人商定签了新约。原来他想剧组离得太远，时间又急，他不愿意抽身。Katy恼他年纪轻轻便已“佛系”，但这一回是天上白掉的烙饼，谁不捡谁傻：“导演说只要是你就可以，面试都可免。你假期完了再进组都OK。”
“是你就可以”，听着怪让人心生触动的。
照例是剧本先行。维珎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改编自《安娜 卡列尼娜》的出格故事，总也逃不脱情天孽海。他的角色么，大概就是那个勾搭已婚妇女的俊美军官，也是一个因“一见钟情”便不顾枷锁的男人。
“她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才第一面，他心里就暗暗诧异。比起欢喜授受，倒更像戒备提防。一只正处壮年的猛兽对眼前的迷人陷阱欲信不信的样子。
结果是，维珎掉进去了。
维珎走后不久，梁卓云发觉家里本该有的熟悉痕迹在慢慢消失。比如早起时的问好，睡前惯例一问“我关灯了？”，洗漱时眼前玻璃架上琳琅满目的一排——当明星还真是要时刻不松懈啊。他还没感慨完，临走前要记得提起：“你要吃什么？”以此收获的越来越清晰的标上“维珎喜欢”的食谱单。荤素不忌，分量适中。维珎他好像偏爱爽脆清鲜的口味，焯一遍的生菜、夹生的荷兰豆、鲜煮的蘑菇、放两片柠檬的酸鱼汤……
很小孩子的偏好。与之对应的还有他窝在床上打游戏的样子。大概男孩子打游戏时嘴巴一定要配合手输出。他偶尔被维珎的声音吸引，望过去还没过几秒，心有灵犀似的，维珎会抬起眼来对他抱歉地一笑。自觉恢复一阵子的平静。
……然后，再故态复萌这样子。
但不是嫌恶或是困扰，而是很感兴趣，心想他这样很可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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