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滑溜溜的东西全来窜去，王恩山睁开眼，嵌入皮肉的痛觉和听觉逐渐剥离水面，清晰起来。
恩山……
恩山！
王恩山！
缠绕在沈天手腕上的海蜈蚣累了，把牙齿嵌入大臂，扒在他身上休息。脖子以下被蜈蚣咬的鲜血淋漓，看样子比自己惨不少。
王恩山戏谑他是铁人，眼睛睁开聚焦没多一会又散涣过去。
“王主任长期熬夜，身体状况肯定跟你比不了，再多放在缸里一会就要归西了。”阿紫背身坐在一旁，似乎讨厌缸里的腥味，离的很远。
“就算我死了世稀也不会来的，你们抓恩山没有意义，放了他。”
“放了他？”
蛇沐浴在血水中，游的很畅快。王恩山皮肤青白，褴褛衣衫中的胸口起伏很微弱。
“我放了他，你就进去泡蛇澡，换吗？”
“换。”
阿紫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走到沈天跟前，一把抓过他的脸。
“换？你可以为山茶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为王恩山做任何事，你唯独不会为了我做任何事！”
沈天无动于衷，双目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他被阿紫掐的下腮发酸发涩，这女人成了异种，手劲惊人的大，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我说换……你听不懂吗？”
“你说换就换？我知道你不怕疼，一个瘪三打手皮糙肉厚，不如让你看着老友死在面前的折磨来的爽快。”
盛开的百合放在桌上的盘子里，盖着透明盖子。阿紫转身端起盘子，送到沈天面前。
“你恨我吗？”
“把王恩山换下来。”
“你恨不恨我？”
“换他下来！”
“我问你话呢你恨不恨我！”
“恨透了！”
恨透了？
他说恨透了？
“满意了吗疯女人？我这辈子没有出轨过，因为我只爱一个女人，她叫山茶！不是你这种心狠手辣的贱货！我爱山茶，因为她理解我，不会像你一样在家里趾高气昂对我大呼小叫。
我沈天除了出身不如你，为赵家做的事哪个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整天好像我欠你家似的，要不是看孩子的面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可你呢？就算离婚的时候都摆明了不要孩子，省的毁了你未婚的身份！你从没承认过我这个丈夫，承认你的孩子！”
“你怎么不说你盯着那块石头发呆！那种粉色的东西，一看就是女人的！你肯定在那个时候跟山茶混在一起，原石那么重要她都给你了，还说你俩没一腿！”
“放他妈的狗屁！你去问问赵颖林我什么时候才跟山茶在一起的，三年！和你离婚之后三年我们才在一起！你就是爱猜那么多，想那么多，别人解释你又不听，而且离婚的事是赵临江找人揍了我一顿才强制我离开你的，我留下来干什么，受你家白眼吗？”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阿紫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以前是任性妄为了些，她承认，对沈天什么态度她自己也清楚。可是这个人居然始终不承认是他先有的灵魂出轨，灵魂出轨就不算出轨了吗？
果然，一个男人不爱你的时候，怎么都是个渣。他所有的好都留给他觉得值得付出的女人，为了挽回他的心，廖诗韵那么不成熟的异变毒她都打了，谁也没问过她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等待苏醒的时间有多漫长，多可怕。
也许漂亮一点，经常登上海报让他看到，沈天就会回来了。
一个小打手，攀上赵家的高枝，赵家小姐又这么年轻漂亮，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下次他回来一定不让他睡沙发，允许他上桌吃饭，不让他每天跪着给赵临江磕头，不让他冲在最危险的黑市前线。
不把他绑起来问要不要和自己成亲。
也不再让人听他说不就打他的嘴。
强扭的瓜不甜，解渴只是一时的。阿紫笑了，笑的花枝乱颤，比盘子里的百合艳丽多了。红唇勾在那张陶瓷一样的脸上，狐裘上的毛随着身体飘动颤抖，猪油能不能蒙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从没被沈天爱过，是真的。
百合的香气在盖子中布满白雾，萦萦绕绕聚在顶端。
“你知道这株百合是留给你的吗？”
“你想干什么。”
“它会让人忘掉自己最爱的，爱上自己最恨的，做出各种和自己本心相反的事。”
“如果一定要忘掉山茶，你拿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沈天不傻，知道她的目的。阿紫的手勾起沈天的下巴，不带犹豫的吻上去，百合花落，带着丝丝腐坏的甜弥漫在空气中。
疼痛从舌头上传来，这一下咬的阿紫满眼泪花。他被绑着，动弹不得，血腥和香气混在一起，掺杂着锈味和腐坏。
牙齿的咬合力渐小，阿紫舌头愈合，这个吻没什么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阿紫擦着唇角的血，不再贪恋那点熟悉的柔软。
“你死了谁来补偿我。”
短暂的昏睡后，沈天清醒了。
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这个男人像是一直行走在时间之外。他被捆的太久，手脚酸麻疼痛，海蜈蚣识趣离开，沈天一身血污扑倒在阿紫怀里。
来不及抚上后背的手被沈天抓住，阿紫被推开了。
这张脸的表情好陌生，像看陌路人。
“你……你不爱我？”
沈天哂笑，“赵小姐说什么呢，咱们不熟吧？”
阿紫腿软，后退半小步。
怎么会？
不是爱上最恨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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