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是冒着雨回来的。
入秋天刚凉,雨下的又久又冷,航班提前了两天,沈天回来没给任何人打招呼,冒着风裹着深秋的寒,走到了家门口。
山茶还在生气吗?
举起摁铃的手,犹犹豫豫又垂下了,这个动作不知道在夜雨里重复了多少次。
山茶隔着窗子,靠在纱帘后面,捂着胳膊,看着那个连进自己家门都犹豫再三的傻瓜。天是冷了,连她都觉得冷。刘婶上来送毯子,看见靠在窗边的夫人,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眼角鼻尖的红,哭的梨花带雨毫不自知。
“夫人……?”
张口回话的鼻音把她也吓了一跳,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从看见那个男人站在雨里不回来的时候?
“您不舒服我帮您叫王主任来看看。”
“不用了,去开门吧。”
“门?”
山茶揉揉眼睛,神色霎时转冷,除了泛红的鼻尖和眼角,再找不出一丝刚刚的影子。
“他回来了。”
-
裹着满身女人的香水味回来的。
光这香,山茶就知道凑在沈天身边的女人到底有多火辣大胆。龙涎,百合,猫麝香:男子气,腐败,再加上猫一样的野性。
沈天回来没有去找自己,去厨房扒了点冷饭,连刘婶说热一热都被阻止了。本以为是怕自己生气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没想到是做了亏心事,所以不敢回家啊。
明明是山茶最想看到的结果,可现在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诱`惑跟个魔鬼一样嘲笑自己,想哭的厉害。
很想摔门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看自己一眼,就一眼。但是不能,自己要表现得不在乎,要不爱他,也不恨他,完完全全的忘记和无视,才能最快的让一个人从自己身边离开。
还有一次竞争,还需要自己留在沈家一段时间,这次只要压过赵家,沈氏集团就会变成最大的一棵树。亲情是靠不住的,只有钱,那些冰冷的钱才能给沈天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又值什么呢。
该走了,再帮他一次,自己就能去外面游山玩水,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毒素的暴走有多疼,就算没体会过也看了那么多。很害怕,怕的手脚每天都是冰冷的,怕自己那副样子被人看见。
楼下轻轻地传来沈天和刘婶的谈话声,丝丝入耳。
“老爷,夫人她身体好像不太好。”
“整天抑郁,好的了才怪了。”
再也不是“快找恩山看看”,或者关心的问一句“怎么还不好,做没做检查”。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尤其遇到另一个温柔乡后,就再也不愿踏足自己这片不近人情的荆棘之地。
也好,也是自己想要的。
第一百六十三个看不见星星的夜晚,床上铺着的是佣人精心准备的软被和毯子,爱人的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屋子,然后再上一层,渐行渐远。虽然灰姑娘被束之高阁的地方让人心寒,此刻也觉得从恋人心尖上掉下来更冷些。
身体疲乏的唯一一个好处大概就是入睡极快,没有太多时间为□□苦恼,耳边声音慢慢模糊下来,回归安静,陷于黑暗。
身体逐渐从冰冷中暖和过来,后背缓缓传送着熟悉的温度,胳膊压在腰上有些沉重,喘不过气,偏烫的体温滋润着肺腑,舒适而踏实。
好暖和,就像夏日沐浴在阳光下,大家聚集在巫行镇最平整湿润的草坪上,小姐姐们给缠着她们小孩子编最好看的花环,听一句谢谢,两句谢谢,每一句谢谢都能收获一个笑脸。
所以一整天都那么开心。
搭在胳膊上的手臂越搂越紧,呼吸轻轻地抚在颈后,男人的嗓音很低沉,有些沙哑,过于小心翼翼的话从口中说出,让唇齿吞了大半的字。
“看你睡着了,偷偷抱一下,就一下……”
抑制不住的泪水和无法控制的哽咽还是暴露在了身体上,搂紧自己的胳膊在发现自己转醒后有刹那退缩。
“……对不起,我马上走。”
那哭的比星子还灿烂的眼睛向自己转来,夜晚的她苍白的像个鬼魂,美的没有颜色。脸上的表情只是留恋瞬间,继而转过头去,缩起身子不再看他。
不能留,不能留他,会前功尽弃。
“老婆。”
“回来就烦我?”
“我学会做糯米枣糕了,想让你尝尝。”
“我最讨厌吃枣。”
摸了摸刚刚在厨房被蒸汽烫到的胳膊,皮肤不够敏感,不如心里来的疼更厉害。
“你要跟我一辈子这样吗?”
“谁要跟你一辈子。”
“流产的事你至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嫌弃的话。
原来深秋的雨一点都不冷,冷的只是抱着一个根本没有温度没有心也不可能孵化的石膏像。冰块捂一捂还能变成水,还能沸腾起来,可石膏呢,没有冷的那么彻底,也永远都不会热起来。
沐浴后的香水还残留着,没洗干净,带着沈天皮肤上散发的温度肆无忌惮的溜进鼻腔。这味道明明很好闻,是高级的香水味,但也那么熏眼睛。
“让我自己待会。”
猛然而来的天旋地转。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正面看过这个男人了,他的胡子有些邋遢,这种形象,怎么去做一个奢侈品公司的董事长?
一颗晶亮的泪水从如刻的脸庞上落了下来,和自己的眼泪轨道重叠在一起,那不光是一颗泪,还是一种心灵上的催化剂。奔流而下的星河顺着无数次洗刷的面庞争先恐后的滚落,自己哭多少次都能收住,可她见不得沈天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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