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庄并不大,依着一条不算宽的小河,此时是雨季,哗啦啦的流水声清脆悦耳。村庄背后的山倒是很高——这样的高山在两广地区并不多见。
进了村,何盛带着众人直奔村委会。
“哎,你好你好,”何盛和迎出来的中年男人亲热地握手:“我们本来是想明天再来的,但领导说这次考察任务重,我们就提前过来了。”
中年男人一口极其别扭的普通话:“屋里坐,屋里坐。”
一路跟着男人进屋,何盛和男人语速飞快地聊着天,江天晓没想到何盛还会广西话,两人的聊天内容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们三个出去转转,”于朗起身,对何盛说:“组长你们先聊着。”
何盛:“好。”
三人走出村委会。江天晓来回打量着村里的吊脚楼,片刻后,忍不住问于朗和韩滔:“我感觉这个村子有点怪……你们没觉得吗?”
韩滔竟然点头:“我也觉得……好像是……”
“是太安静了吧,”于朗语气平淡:“现在也快四点了,不应该还在睡午觉,怎么都不见路上有人?”
“哎是!”江天晓一个激灵:“怎么没见别的人啊!”
“这种偏僻的村子,”于朗说:“年轻人一般都出去打工了,没人也正常。”
江天晓:“那也该有老人吧?”
于朗扭头看了江天晓一眼,缓缓道:“也许很多老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过是平静地说了一个推测,江天晓却渗出一背冷汗。
天空越发灰暗,又厚又密的乌云堆积起来,雷声轰隆,大雨将至。
于朗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两声,挂掉电话。
“回去吧,何盛和村长说完了。”
江天晓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村委会挺远了。
对面就是一栋吊脚楼,纯木质结构,颜色灰黑,看上去年代很久了。楼上挂着几件衣服,看来是有人居住的。
回到村委会,何盛说:“看着就要下雨了,村长的意思是今天也不早了,咱们吃了饭就借宿在村民家,明天再开始考察。”
“可以,”于朗顿了顿,又说:“有地方住吗?”
“有的有的,”村长笑着,又说起别扭的普通话:“我们这个村人少,有地方住的。”
“张丰家有地方吗?”何盛忽然开口:“不是说张丰家就他一个人?我们顺便去了解了解情况。”
“张丰啊……哎,”村长面露犹豫:“他家太破喽,我怕漏雨呀,还是去……”
“没事,”何盛笑笑:“我们过来就是要考察贫困户的情况嘛。”
“那,”村长还是支支吾吾的:“那……我们就去张丰家问问吧。”
跟着村长走到张丰家门口,江天晓才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吊脚楼嘛!
村长敲了敲门,没人应。
“这,应该在家呀……”村长喃喃自语,继续敲。
又过了几分钟,大门才被慢腾腾地打开了。
露出张黝黑的满是皱纹的脸,头发花白。
“张丰,”村长侧身:“这四位是市里的领导来考察扶贫,想在你这住一晚,你看……”
“我这里不方便的吧,”张丰说话挺和气:“我这个房子你知道的,一下雨就漏水,领导们住不好啊。”
“没事没事,”何盛冲张丰笑笑:“也顺便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看有什么是我们扶贫办能帮忙的。”
“……”张丰垂眼沉默了几秒,也笑了:“那领导们进来吧。”
一进屋,约好似的,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四人和张丰、村长一起吃了晚饭,村长便回家去了。张丰把四人领到里屋,指着屋里的床:“这床挤一挤能睡两个人,两个人睡床,剩下两个人睡楼上,领导们可以不?”
“张大哥,别叫领导了,”何盛说:“叫我小何就行。”
张丰笑笑,问:“那你们谁睡这里?”
“我和韩滔睡这儿吧,”何盛看向于朗:“你和小江睡楼上。”
于朗点点头。
于是江天晓和于朗随着张丰上楼,进了二楼的房间,一股潮味扑面而来。江天晓知道这是因为此地雨水多的缘故,东西发霉了就是这个味道,他在武汉也闻到过。
“楼上放的都是没用的东西,”张丰拧了毛巾来擦拭屋里的行军床:“有点味。”
“没事——”江天晓赶忙走过去:“张大哥,我来擦吧。”
“你歇着你歇着,”张丰憨笑:“一会儿就搞完了。”
于朗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房子够大的,张大哥你一个人收拾起来,也累得很吧?”
“累啊,”张丰叹气:“你看,这楼上我平时都不打扫的,东西堆得太多收拾不过来。”
没多久,张丰就把床擦好,在床板上铺上一床毯子:“那我下去了,你们两个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窗户关小点,不然夜里下雨要进雨。”
“好,”于朗客客气气的:“麻烦张大哥了。”
张丰说着“不麻烦不麻烦”,起身走出了房间。
于朗走过去把门关紧,拨拉了一下门锁,是坏的。
于朗:“你过来。”
江天晓走近于朗:“于老师,这……”
于朗忽然凑到江天晓耳边,用极轻的气声说:“发微信给我。”
江天晓只觉左耳一热。
他迅速掏出手机,给于朗发微信:
“下午从张丰家外面过的时候,我看见他家晾的衣服里有件黄背心,很小,感觉不是他的。可他家不是就他一个人吗?”
于朗沉默地点点头,在微信上回复道:“确实有些不对劲,明天小心行事。”
(揩油不成的江天晓求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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