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手忙脚乱擦了一阵衣服裤子，周全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还好他衣服裤子一水儿深色，要是浅色的，别人该以为他上厕所没扶住呢。
擦完了周全还记得老刘问的那个问题，虽说之前什么事儿都跟老刘说了，但这个问题他不太想答。
“挂科太多。”他手上没停，又把自己的茶杯倒满。“不读了吧，不是什么念书的料，别为难自己了。破职校念了又有啥用啊。”
老刘没再问，给周全递了根烟。俩人都没说话，低头吞云吐雾。
吐完了雾老刘突然问，“全儿你有驾照没。”
“啊？”周全应了声，没懂老刘意思。“有啊，但是从来没上过路。”
“那算了。”老刘站起来，“还是我自己开吧。我寻思这几天我们去哪儿玩玩呢，爬爬山啥的，看看星空，天太冷露营就算了。你那时候天天就在网吧待着，古城墙上过没啊。”
“你那车不少钱吧，敢给我开。”周全乐了会儿，觉得有点不对。“老刘你……又露营又星空的，你该不会……我……”
老刘比他反应还大，差点蹦个跟头。“我靠说什么呢你要点儿脸行不行。我可笔直笔直啊，钢管儿直金刚钻儿直。你想傍大款我帮你介绍别人啊别盯着我。”
“你大款啊臭不要脸。”周全感觉自己是多心了，脸上有点挂不住。
“啊。”老刘理直气壮一挥手。“看！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但不好意思不是为你打的，都给你未来嫂子留着呢。”
周全笑喷了。
爬山还是没去，周全一想起那翻山越岭的就觉得浑身都疼，老刘说可以坐缆车他也没干。古城墙倒是去了，俩人蹬着一辆双人自行车在墙头转了一圈。老刘在前面一边用力蹬着一边抱怨这样太基了。
曦城的天是灰的，记忆里的阳光没有了。
跟老刘问起这事儿的时候老刘啧了声，“哪来的阳光，你看那几个大烟筒，到处都是霾啊。”
闲下来的日子哗哗哗就没了，三个星期过去周全甚至觉得有点舍不得，他这辈子就没过过这么清闲的日子。每天没事就跟着老刘到处闲逛，老刘有事儿他就去网咖刷他的会员。老刘的朋友他最后还是见了，人都不错，挺照顾他的，也没人提世界赛的事儿。
答应丁点儿带她打游戏的事周全也没忘，签名也签了。给丁点儿男朋友签名的时候他想了想，写了句“祝你们长长久久”。一方面是字儿都简单，另一方面他也想不出别的词儿了。
字还是一样丑，啧啧。
原本周全想自己租个房子，老刘那片儿肯定不行，普通一室一厅就够了。结果老刘大手一挥给他拍板了，这个月先住老刘家里，等他回来入伙再说。
周全不太好意思，出去玩的时候抢着付钱。老刘也没怎么拦。
他没好意思真就休满一个月的假，还是打算提前一个星期回的。走之前那一晚上老刘拿着一沓纸拍在他面前。“看看合同，有什么问题没，别说我坑自己兄弟啊。”
周全翻了翻，没太看明白，干股分红什么的，抓了桌上的笔就想签。
“哎……”老刘把合同抽了回来。“先给你看看，着什么急签字，你连是不是卖身契都没看清楚就签啊。再说了，你还不是自由身呢，把离职证明给我拿回来先啊。”
坐在去蓉城的高铁上的时候，周全觉得还是欠了老刘太多人情了。虽然他不太懂那个合同，可干股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点儿，每天让他到网咖溜达溜达就拿分红，周全觉得说不过去。
还好老刘没让他签，回来得让他把合同改改。
去曦城的时候周全自己心里还没想清楚呢，空着手就去找老刘了。回去给老刘买点什么吧，包之类的。周全不太懂这个，打算回基地问问尸王，或者魍魉。蓝胖子用啥都像地摊货，没有参考价值。最懂的肯定是黄林隐，但周全不太想跟黄林隐说话，估计黄林隐也不想搭理他。
到基地的时候周全心里有点不安，想着这次进去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他就挪不动步子。后来实在觉得在门口仰着头站着像个傻哔，才悄悄地走了进去。
进门往左拐是二队，右拐是一队。这两个地方周全都很熟悉，现在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却怎么都觉得有点心虚。他先是去二楼训练室看了一眼，里面只有蓝胖子一个人戴着耳机背对着门坐着，不知道是RANK还是直播。
可能其他人还在休假。周全没出声，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蓝梅的后背，转身去找老闫。
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没给老闫打过电话，万一老闫也休假去了根本不在基地呢。周全决定先碰碰运气，会议室里没人，他又去老闫办公室看了一眼。
门没关，老闫在里面。
坐在办公桌前，两个胳膊驻在桌子上，脸皱成个核桃，低头按着太阳穴。
周全敲了敲门。
老闫抬头看见他，忽然就换了个表情。“周全儿回来了啊，还以为你得再玩两天。”
周全进来把门带上了。老闫挥手示意他坐下的动作被他故意忽视了。他就那样背对着门，一边肩膀上挂着他的背包，手还攥着背带，看着老闫。
“闫哥，我想退役。”
老闫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了一下，但没说话。周全也不敢说话，跟老刘说的时候他挺平静的，现在在老闫面前他又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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