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起电话，那边先是问他近况，他说：“挺好的。”未免大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教，陶也赶紧转移话题：“大哥你现在在哪？”
叶访柏语气分外兴奋，说了一个拗口的陌生地名，不知在地球上哪个偏僻角落，显然是找到了一个称心的写生地点。
说来奇怪，叶家三个子女里，只有二女儿对经商感兴趣。长子对此避之不及，一心扑在艺术上；幺子是老来子，年纪太小，情况又特殊，便只剩次女挑大梁。所幸她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从未出差池。
陶也不是没想过，姐姐叶访云未必有多喜欢家中产业，兴许是迫于无奈才接手。
等大哥长篇大论结束，陶也挂了电话，睡意全无，他闷头趴了一会儿，终于出门去找了杨医生。
说是医生，这么多年，陶也一直叫他杨伯伯。
陶也恹恹缩在沙发里，面前被摆上来一杯果茶，他捧着杯子默不作声，杨伯伯也不催促，有条不紊地清洗着茶具，过了半晌，才开口说：“怎么，不喜欢伯伯泡的茶了？”
陶也摇摇头，低头饮了一口，可是依旧没说话。
“听你姐姐的意思，还以为你不会愿意来找我聊天。”杨伯伯不以为意，笑眯眯道：“又做噩梦了吗？”
这回陶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没有。”
一旦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便轻易多了。
“我总觉得昨天做了场梦……是场好梦。”
“那倒难得。”
陶也笑了笑，笑意十分浅，稍纵即逝，“是难得。难得到不愿意醒。”
“我得了美梦时也和你一样。但依旧要起来接待病人，每到这时候我便觉得工作烦人。”杨伯伯一脸惋叹。
“……杨伯伯。”陶也耷拉着眼帘，口吻轻飘飘的：“我好像有点嫉妒一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
不问是谁，也不问嫉妒对方什么，杨伯伯哈哈一笑，拿走他手中见底的茶杯，“那大约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陶也抱着膝，尖下巴枕在膝盖上，他像是思索了片刻，长睫随目光颤动一下，同意了这个说法：“嗯。我也觉得，他运气真好。”
不像他，甚至在想告诉戴星台忘了门卡的时候，才发觉他连戴星台的电话都没有。
*
萧凡宋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见戴星台正偏头望着酒店，他纳罕道：“在看什么？”
戴星台收回视线，平静地启动了车子，“没什么。”
方才他刚到大厅，萧凡宋和吴秘书已经拿到门卡下来了，吴秘书快步走过来笑着说：“您把门卡忘在沙发上了。”
他点点头，明悉了眼下的状况。虽然想不通吴秘书如何处理的，总之，萧凡宋尚不知情。直到坐上车，他才收到吴秘书发来的短信，是陶也给了她门卡。
“我在新闻里看见这边雪崩了，没出什么事吧？”萧凡宋细细打量他。
“没有大碍，一点擦伤而已。”戴星台直视前方，“急急忙忙赶过来是为了确认这个？”
萧凡宋自然知道没大碍，却心心念念想亲眼看到他才安心，便从家一路驱车到此。他交扣的十指不着痕迹紧了紧，说：“不是，我有事和你说。”
“你说。”
戴星台淡淡应一声，没看他。
萧凡宋凝视着戴星台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前再次浮现父亲严厉的目光，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一转，“……昨天店家通知我戒指完工，可以去取了。”
话风转得很生硬，戴星台这才舍得拿眼光扫他一眼，也只有一眼，他没闲心追问，只说：“嗯。”
两人无话可说，萧凡宋将座椅调平一些，说：“我有点累，小睡一会儿。到休息站了叫我，我来开。”
戴星台答应归答应，却并未叫醒他。萧凡宋醒来时，下意识伸手挡了挡过于刺眼的太阳，他重新阖目缓了缓，才坐起来。
驾驶座是空的，朝外扫视一圈，萧凡宋捕捉到了外面戴星台的身影，他正随意倚着休息站的自动贩卖机，姿态闲适，个头比贩卖机还要高出一些，看样子正在同谁打电话。
周围偶有来往的人，全无例外都会多看他一眼。
“……嗯，先这样。”戴星台抬眼见萧凡宋打开车门朝他走过来，不疾不徐和吴秘书交代完，方收了线。
萧凡宋走到他面前，稍稍仰头看他，“怎么不叫我。”
“还早，我出来透透气。”
戴星台与他对视，眼底映着萧凡宋的模样。
“出来多久了？”萧凡宋注意到他把围巾留在车上了，担心他冷，想叫他回车里去，这时看见他衣领边露出来一截血痕。
萧凡宋不作他想，伸手过去似乎想碰一碰，中途被戴星台挡住，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他在做什么。
“这里……”萧凡宋指了指他脖颈左边，眉心紧拧道：“怎么受伤了。”
戴星台摸了摸那道抓痕，想来是红肿的，此时已经快结痂了，摸上去微微发硬，他面色泰然，“雪崩时擦伤的。”
萧凡宋收回被他钳住的手，轻点了下头，不再问了，而是说：“适才我见你在通话，是有事吗？”
“没什么，有件东西忘在酒店了。”
“很重要的话，我们现在回去拿也来得及。”
戴星台面上带出很浅的笑意，“不必费周折，我交代了吴秘书，她会替我留意的。”
*
陶也从杨伯伯那里一回来，便倒上床，想着戴星台，又想着戴星台那位冰冷的爱人，不知不觉间竟睡过去了。
叫醒他的是一阵敲门声。
陶也蹬着拖鞋去开门，看见来人时愣了愣，“吴秘书？”
吴秘书态度平常，不见什么笑意，也不见怀有怒火和偏见，至少表面如此。不过待她开口，又带上了一贯的微笑，递过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小陶，对吗？这是老板嘱咐我给你的。”
陶也接过来粗略扫了眼，心跳霎时鼓噪无比，他复抬头看向她，结结巴巴道：“这是戴……戴……”
他戴了半天不得章法，犹记着戴星台叫他改口，可陶也还没考虑好要改成什么。
吴秘书看了他一会儿，才答：“是的。这是老板私人号码，有事可以打给他。”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因此看见他两眼亮得仿佛有月亮爬起来，颊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无关别的情绪，看不出任何企图或居心，就是一种纯粹的欣悦，皎然磊落，不加掩饰。
※※※※※※※※※※※※※※※※※※※※
最后这段本来想放到下一章，谁叫我舍不得虐你们，哎我真的太爱你们了（被打
谢谢几位投喂的大可爱，不过我更新很慢，看个开心就好，大家不要太破费啦
喜欢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请大家收藏：(m.75zw.com)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