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台到家洗了个澡,冲去一身的酒气。
他忘了拿浴袍,出来时只在腰际系了浴巾,短发尚滴着水。戴星台懒得管,水珠便划过肌理一路向下,顺着人鱼线没入小腹。
他翻出来家用医药箱找醒酒药,被萧凡宋瞧见了:“在找什么,生病了?”
戴星台拿着药起身,欲去倒杯温水:“没有,找醒酒药。”
“你等一下。”萧凡宋拉住他,夺过他手上的药盒看了看,指道:“别吃了,半年前就过期了。”
戴星台不动声色挣开萧凡宋的手,“那算了。”
萧凡宋将药扔进垃圾桶,“你休息会儿,我去小区药店重新买一盒。”
他拿起一边的外套正要披上,被戴星台制止,“不必了,没喝多少,我睡一觉就行。”
戴星台说完,没待萧凡宋做出什么反应,径自去了盥洗间吹头发。
萧凡宋拿着外套站在原地,望着男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戴星台最近的不对劲,他不是没有感觉,对此甚至总有些心慌气短。
但不知要如何开口。
萧凡宋半倚在床头,适逢戴星台吹干了头发走进来,他目光闪了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戴星台并不准备主动挑起话头,换好了睡衣一言不发地躺上床。
萧凡宋思虑良久,还是开口了:“你胃不好,何必还去喝酒,不是都很久没有碰酒了。”
他说着,伸了手过去放在戴星台胃部,帮他轻轻地按揉。
两人都恍惚了一刻。
这一短暂的瞬间,仿佛回溯到了几年前,戴星台每每为胃痛所困扰时,萧凡宋便会这样替他缓解。
戴星台创业最初的那两年,没有父母的支持,独自打拼,时常为了跑生意逼不得已地赴酒局。有一回遇到一个有意刁难的合作商,他直接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萧凡宋接了电话心急火燎地赶过去,被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戴星台骇了一大跳。
待事业有所起色,两人又确定了恋爱关系,戴星台就很少饮酒了。纵然有,也只抿一口做做样子。
但从前的过度饮酒终究是喝坏了胃,如今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否则能痛掉他半条命。
这几年戴星台一直坚持调整饮食和作息,想陪爱人长命百岁。
然而事与愿违。
戴星台凝眸望着爱人隐含关切的神情,萧凡宋专注的目光曾经是他奔波劳碌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半晌,他露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很淡,莫名看得萧凡宋心尖一颤。
戴星台说:“太累了。”
搭上萧凡宋替他揉胃的手,熟悉而温暖的触感令他稍稍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拨开了。
“没事,睡吧。”戴星台不再看旁边呆愣的萧凡宋,关了灯背对着他躺下。
少顷,身后一阵窸窣的动静,萧凡宋也睡下了。
两人背对着背,静默而疏远,在宽大的床上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
所谓同床异梦,大抵如是。
萧凡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睡着,入睡以后又是接踵而来的梦境。梦的内容并非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他的过往。
时间线也很紊乱,前一刻他还坐在大学教室里听着课,下一瞬就切换到了高中的走廊。硬朗与阳光的两张迥异的脸交替着出现。
最后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他看着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远。
后来……
后来,他醒了。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梦见过这个场景了。
萧凡宋坐起身,抹了一把潮湿的眼角,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星台?”他喃喃喊了声丈夫的名字,无人应答。
手机躺在床头柜上,他拿来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一刻。屏幕正中间还显示着一条一小时前的微信未读消息。
【深夜:阿宋,明天下午一起吃个饭?你今天没空,明天总有吧,实在不行,未来一周我都有空。】
萧凡宋点开,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删删减减了半天依旧不得章法,最终一咬唇,把手机放下了。
他穿上鞋走出去,先是查看了隔壁的书房,里面一片漆黑,客房也是同样。萧凡宋注意到客厅那边漏了点光过来,便轻轻地走过去。
戴星台坐在沙发里,一条腿随意支着,手里捧了本书,开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
“星台。”萧凡宋默不作声地看了片刻,轻声唤了一句。
他开了口,戴星台才从书里抬起头,“醒了?”
萧凡宋没走近,而是站在原地,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脸色,他说:“不睡觉么?”
戴星台的手指摩挲着干燥的书页一角,望着他,“睡不着,起来看看书。”
实则他始终睁着眼,彻夜难寐。
这些天三餐不规律,又喝了酒,胃部的不适愈演愈烈。自他回到家,久违的灼热痛感便席卷而来。
当时最该找的是常备的胃药,而非过期了的醒酒药。
但他只是面色如常地做完一切,清醒地躺上床,也拒绝了萧凡宋的安慰,宁愿自虐般忍受。
也许熬了一个世纪之久,疼痛方有所减轻。
萧凡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手机主人已经沉入了梦中,毫无反应。
戴星台起身下床,渡着黑暗绕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解锁密码他知道,却没点开,仅仅读完了那条屏幕上的新消息。
方才消退了许多的灼痛在此刻重新造访了他,这一次更加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牵扯着狠狠拧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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