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过几个人。”那人回道。
机器人问:“我是说你的烈虹是什么?”
“……我力气变得很大,有时会控制不当。”那人回。
机器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那扶木是谁?”话题一个急转又拐了回去。
那人言辞含糊简短,“日沉阁的人。”
“日沉阁?”机器人追问。
那人烦躁得乱发遮掩下的太阳穴青筋直跳,“这你都不知道!等你出去了随便打听打听你就知道了!烧坏脑子的小土巴子!”
SPE-1473配合着兴奋地和他一起高声,“真的吗?那我等不及了!不用酉时三刻,现在就走!”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那人蓬乱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人头向着灰暗的石墙狠狠撞去。
“砰!”
颅骨和墙壁撞击的声音令人牙酸,浓稠的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淌下。
“大哥,你放心!我的烈虹是克制力气,可以帮你磕得流血流到看起来很唬人,但不会有什么大事!”机器人拍拍那人肩膀安慰道。
那人的额角鲜血差点流进眼睛里,他又虚弱又恼怒,“你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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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司的地下道路曲折复杂,这里沉滞的空气与昏暗的光线像是黏住了时间,进入此方天地的人都很难避免陷入困倦中去。
郁卒来收容司任职刚满三日,他正按照吩咐,沿既定路线巡视各间牢房,突然,一道仓皇急迫的少年声音划破这昏沉的静寂。
“来人啊!!有人吗?有人自杀了!!!”
“救命啊!!”
脑内的昏沉睡意猛地被尽数驱散,他忙不迭地向着声源处赶去,道路还不熟悉,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那间发出求救声的牢房。
黑沉沉的铁木栅栏后,是一张惊恐苍白的脸,那人见他来了大喜过望,“快救救他!他好像不行了!”
郁卒顺着这少年颤抖的指尖望去,只见一人瘫在杂乱的干草中,借着地底孱弱的昏暗光线,能堪堪看清那人头部有暗红血液濡湿干草。
他心下一惊,慌忙掏出钥匙,想要打开牢门进去查明状况。
奈何钥匙众多,一大串小小的条形金属银零零地互相碰击、清脆作响,他尚未熟悉,一时半会也无法精准找到这间牢房的钥匙。
那少年急得不行,“快快快啊狱卒大哥!”
“别急别急!”他本就心急火燎还有人在一旁加一把火,越慌越乱,清脆声音更加剧烈。
他能听到心跳咚咚比钥匙声明显,几乎像是在撞击他的耳膜,在他口干舌燥的那一刻,“找到了!”
“快点快点!他好像快死了!”少年的惶急催促一刻不停。
他举着一把细窄的黄铜钥匙,手有些轻微颤抖,几次三番才对准锁孔。
“啪嗒”一声,牢门打开,他急匆匆大步走进去,临到那昏死的人旁边,刚刚拨开那人乱发。
突然,一阵剧痛从他的后颈传来,他捂住后颈,不可置信地转回头。
只见那个刚刚还惊慌失措的少年,嘴角擒了抹笑,对上他质问的目光,少年耸耸肩,“对不住啦。”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就被一种飞速的下降所吞没,坠进了比地牢更昏沉的幽暗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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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1473逃出收容司的时候正值斜阳欲坠,澄红余晖浸润他的散乱发丝,同时头发也被肩膀上一条胳膊压得死死的。
他强行忍着头皮被牵扯的痛意,架着狱友穿过一条狭窄偏僻的石板小巷。
他的狱友穿着狱卒的红蓝布袍,一只手捂着堪堪止血的脑袋伤口,“刚刚太险了,差点被认出来。”
他说话已经开始含混不清,机器人却还是一字不差听全了,“还不是因为大哥你走得太慢。”
“你!换你脑袋被打破试试!”狱友眩晕得厉害,虚浮脚步像是个酩酊大醉的酒鬼,一脚踩中一颗残留几丝果肉的硬核,脚下猝不及防地一滑。
机器人稳稳扶住他,止住他后仰的趋势,狱友惊魂不定地叹口气,他将捂住伤口的手放到眼前,看着血液浸泡掌纹,“得想办法搞点钱,现在这世道,在寻沧故都没有钱寸步难行。”
狱友思忖安排,“我们……等天黑去趟黑市,找个赤脚大夫看看伤,再找个小客栈住下……”
机器人点点头,面露惭愧之色,“我方才的行径……实在是愧对大哥你,但我想大哥也明白这是逃出那个鬼地方最快的方法,希望大哥能原谅我。”
狱友的视野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呕吐欲望从胃部跑到喉咙处继续作祟,他强撑着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他现在急需医治,只能耐着性子,仰仗这个行事出人意料的怪胎。
“不必放在心上。”他随口敷衍道,此刻也提不起气力咬牙切齿。
“大哥。”机器人叫了他一声。
“什么?”狱友气若游丝。
机器人看看天色,“现在快要酉时三刻了吧。”
SPE-1473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声,他侧头看过去,狱友已经陷入昏迷,他伸手拨开始终存在感极强的蓬乱头发,露出这人的整张脸,五官周正虽说俊朗,但灰头土脸的落魄相把原本的神采磨损得黯淡无光。
机器人轻声嘀咕,“我猜你可能脑震荡了。”
他架着陷入昏迷的狱友,毫不费力地调转方向,沿着青石板路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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