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
车里没开暖气,有点冷。
我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低头看被捆住的双手,“所以,你们打算把我送给郭正帅的死对头?”
光头正用那少了两根手指头的右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闻言点点头,默认了。
我忍不住笑。
啊,总结一下,大概就是——
光头和甲乙丙丁找我麻烦,郭正帅就找他们麻烦,一人剁了两根手指,光头就比较惨了,多被捅了两刀,不巧这一幕刚好被他那怀孕八个多月的老婆看见了,受了惊吓,逃跑时从楼梯上摔下来,一尸两命,于是光头恨死了郭正帅。
就这样,我被绑架了。
“你们这些黑道分子真的好不讲道理,跟谁有仇就找谁报仇不好吗,非得将无关人员扯进来,这样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光头打开药瓶,仰头往嘴里倒,接着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右手,他的左手拿着一把黑漆漆的枪,而枪口一直对着我。
“我并没有想一条道走到黑,我老婆……快要生了,是个男孩,我要当爸爸了……”
真是可惜,我叹气,“你抓我也没用,我和郭……”
“谁说没用?”光头猛地用枪托砸我一下,眼神凶狠,“我花钱找人查过了,你是郭正帅的初恋情人,是不是?”
头疼,想打人,我缓缓吸了口气,“是,你这钱花得挺值。”
“那绑你就有用!”
怎么就有用了?只是初恋而已啊又不是亲爹!心累。
“你知道我和郭正帅的关系,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被绑架而郭正帅却救了另一人的事?那个人才是你们郭老大的心头肉,你该去绑他啊,不对,不能绑,有话好好说嘛,动不动就绑架什么的,真的好烦人。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生气,因为你害我赶不上十点的飞机。”
“姓郭的已经不是我老大了。”光头又拿枪托砸我,“生气?我比你更生气,我恨不能现在就扒了郭正帅的皮!”
我抬起被捆住的手,用手背蹭掉脸颊边的血迹,“刚才那话的重点难道不是我被绑架而郭正帅没理会我?”
光头冷笑,“你以为我傻?”
不傻,就是挺蠢的。
“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会下手。”光头换了只手拿枪,“反正郭正帅的命我要定了,他必须给我妻儿陪葬!”
哦,看来他知道得挺多。
我扭头盯着光头看了片刻,突然抬手抓住他握枪的右手。
光头吓一跳,枪是上了膛的,他估计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招,“你放手!我开枪了!”
我真要感谢一上车就主动伸出双手的自己,要让对方动手,肯定就是反绑了。大概也是因为有枪在手而稍稍放松了警惕。
“开啊。”我用额头顶住枪口,冷冷看他,“距离这么近,小心脑浆溅你一身。”
光头狠瞪着我,面目扭曲,转动手腕令枪口朝上,扭头大喊,“别停,继续开!”同时抬腿顶我胸腹,车内空间太窄,我又抓着他手腕,无可避让,只能硬挨这一下。
可真疼啊。
我咬紧了牙,倾身上前与他缠斗。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车继续往下开。
枪声在耳畔炸响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这么一件事。
真是烦死了看人做选择题,我也想当一回出题人。
子弹穿透肩膀的刹那,我看着光头惊恐瞪大的眼,不太确定他是因为什么害怕,额上冷汗密布,耳朵里嗡嗡直响,我这会儿只能确定一件事——疼。
不就中了一枪吗,死不了,算命的说我能活到八十八呢。多吉利的数字啊。
这一枪可不是白挨的。
我抓着枪,极力控制着呼吸,对光头说:“让他停车。”
“大哥……”司机是个戴鸭舌帽的青年,扭头看一眼,急声问,“怎么办?”
“不能停!今晚要不把人交给坤哥咱俩都没命!”光头同样是一身冷汗,被剁手指又被捅刀,没能好好治疗,我猜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比我好多少,他看看我左肩,接着看我拿枪的手,突兀地笑起来,“没拿过枪,怕了吧?”
我知道他为什么笑,因为我的手在抖。可我并不是怕啊,纯粹是因为疼。
疼得想杀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他停车。”
光头又笑,笑得面目狰狞,“就不停,你开枪啊,反正我烂命一条,可你不一样,你想过开枪的后果吗?”
“想过。”我瞄准他肩膀,扣下扳机。
“大哥!”青年一脚踩下刹车,转身要扑过来,我调转枪头指着他,“小心哦,爆你头。”
最后当然没爆头,我可是一名守法公民。
本来是没打算为难他的,抱头蹲在路边等警察来很辛苦吗?非要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往他腿上开个洞。
青年惨嚎着摔倒在地,我放下手,拧着眉大口喘气,头脑发昏的当口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付翊!”
紧接着是“咻”的一声。
一转身,就见光头面朝下摔在离我两步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哎,所以说,为什么老爱玩偷袭这一套,堂堂正正打一架不是更好?
我低头盯着光头后背上破开的**,心想,这些黑道分子真的太不讲道理了。
郭正帅将枪丢给手下,大步过来,扶住我肩膀,“没事吧?”
我疼得差点厥过去,“放手……”
郭正帅忙收回手,看我左肩,眼神惊怒,“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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