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还站在太宰边上,堕姬美丽的手抓住她的头颅,微微用力。
嘭——
遍地红白。
“太宰!太宰!太宰!”
堕姬疯狂地尖叫着,她想起了很多事,悲伤的画面一股脑地灌进脑子里,不是先前出现过的,让她疼痛不已的灼烧错觉,而是另外一幅。
在她被烧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一个试图拯救自己的人也在被烧。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包括只剩下一条丝线般微弱生命时,从风中传递入耳的人声。
“这个男人?烧了。”
或许是在火焰灼烧的生死之间,她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在风中遨游,不知不觉就飞回了家的上方,她看见了很多,看见太宰被塞进三人的家里,看见他被浇上油,看见他在火中疯狂挣扎,看见塌方的屋檐倒在他身上,看见从他怀里掉出来的胭脂盒。
那天回来时,他买了一盒新的胭脂,是给堕姬带的。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她尖叫着把人从火焰堆里救出来,疯狂地扑打他身上的火焰,不顾自己的头发,自己的皮肤,昂贵的和服布料卷入火中。
妓夫太郎愣住了。
“你救救他啊!”恍惚间听见了妹妹的哭喊声,“你救救他啊!”
“我不能让他被烧第二次。”
第二次。
妓夫太郎呆住了,他想到了自己跟太宰的对话。
“你被烧死了吗?”
“怎么可能。”
[满嘴谎话的骗子——]
妓夫太郎的眉头,鼻翼、嘴皱成一团,大批量的黄土堆在太宰的脸上,身上,盖过火焰,橘色的光逐步逐步熄灭了,他身上残留大片烧焦痕迹。
堕姬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哭喊着“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说的到底是一百五十三年前的太宰,还是现在的他?
“喂——”妓夫太郎一把将还在哭着尖叫的傻妹妹提起来道,“快点,我们该走了。”他烦燥得说,“这家伙,他是鬼杀队的剑士,人现在在这里,距离其他人来也不远了。”
妓夫太郎说:“我们要换一个拟态,换一个地方。”
堕姬:“什么——”
“小梅。”那焦炭忽然开口了,嗓音沙哑,“吃了我吧,小梅。”他伸出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吃了我,你或许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说什么蠢话!”堕姬炸毛了,想也不想就拒绝,无论是她还是妓夫太郎,即使到了现在这一步,出现了让她无法理解的啼笑皆非的局面,也从来没想要把太宰吃掉!
太宰:“我的肉——”
妓夫太郎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匆忙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只对焦炭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说:“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
蝴蝶香奈惠飞奔地闯进吉原。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又穿洋装制服,街道上高矮不一形态各色的男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可蝴蝶香奈惠跑得太快,一阵风过去,只留余香,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影子。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哥……哥……”
“哥哥、哥哥”
“哥哥……”
“哥……”
小枝的脑袋被捏成了一团碎片,新的头颅从脖颈开始缓慢生长,最先长出来的是嘴,她接连不断地毫无意义地呼喊着。
太宰看着小枝的下半张脸,无喜无悲。
当蝴蝶香奈惠找到她时,就看见那男人抬起胁差,毫不留情地向下砍,没有修复好的下半张脸与脖子分离。
“哥哥……哥哥”
“哥……”
到最后还只会念叨这一句话。
蝴蝶香奈惠打量太宰,看他不知为何烧焦的衣服,与完好无损地脸,她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似乎是为了调节气氛,面上绽放出相当温柔和美的微笑:“似乎我每次见到您,您都是一样地狼狈。”
风把太宰的话传递入蝴蝶香奈惠的耳道。
他说:“谁说不是?”
……
男人与女人并肩,在花街上走着,两人都很古怪,女人腰间配刀,身材高挑,头戴艳丽的发饰,似乎是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男人,男人可就狼狈多了,脸上,手上,到处是土。
云层悄无声息地汇聚在一起,遮挡住明月,细密的雨珠自厚重的云层落下,一丝一丝。
往来街道上的男客游女,有的急忙到游廊下躲雨,还有的人撑开随身携带的油纸伞。
暗红色的油纸伞在众多单色调的伞中格外出挑,伞面微微下垂,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能看见几缕四处跳弹的金发,并非黄金的庸俗色泽,一定要给他的发色找个形容词的话,就是太阳。
太阳的金色。
狼狈的太宰治与打伞的童磨擦肩而过。
“奇怪。”走远后,童磨忽有所感,空余的左手持扇,他用并拢的蝙蝠擅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
‘好熟悉的感觉。”
……
一百五十三年前。
“那对兄妹实在是太可怜了,像我这样心怀慈悲的人是绝对无法放任不管的,所以就帮了他们一把。”童磨说话的时候,做出了悲悯的表情,身边的游女则被感染到似的,说:“真不愧是童磨大人,有一副圣人般的好心肠。”
“——”
同样是狼狈的男人,趿拉着沉重的步履,与他擦身而过。
一步、一步。
仿佛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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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这个故事终于写完了。一开始设计这个故事时,我是准备了三条线的,一是一百五十三年前三人的生活线,二是吉原线,三就是小枝与石次郎的兄妹线。设计这对兄妹出场其实是为了体现出上六兄妹的人性共情,还有宿命轮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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