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许惊蛰这才完全缓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那么一点酒意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略带迟疑的问道：“你，你是在叫我？”
对面的人看着他，点了点头。
许惊蛰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眼前的男子一身古装，面容清隽，眼角的那颗泪痣又好像融了万般柔情，简直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许惊蛰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又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姓许，名惊蛰。并非你所言的子敬。”
对面的人微抿着嘴唇，眼神里一片幽深，却是紧握着拳头没有动，但是还是再明显不过的透露出紧张，许惊蛰都可以感觉得到他在隐忍着自己剧烈得快要爆发的情绪。
他固执又坚定的说道：“不，你就是。”
虽然他面前这个名为许惊蛰的人，穿着一身甚是奇怪的衣服，露出胳膊和大腿，连头发都是短得不能再短，可他的容貌，声音，说话的语气，明明就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许惊蛰听着，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从未改过名字，也没人叫过我子敬，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是许惊蛰。”
对面的人面露些不解，问道：“身份证又为何物？”
许惊蛰这下是更加迷惑了，莫非自己还是在做梦？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疼得血都快要流了出来。
那眼前的一切便都是真的了。
那也就是说，眼前这人怕是精神有问题偷跑出来的吧？但是他长得这般俊秀，又一身古装扮相，在大街上不引起注意都难。
只是，房门还有阳台都是锁的，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或是自己之前进门，因为太过疲累实则没有锁门？
还有身后那副画，为什么他除了装扮不同，会与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沉默思索了片刻，在迷雾中找不着问题出口，于是只好直截了当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的表情却瞬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变得悲悯又震撼起来，他喃喃说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或许真的是过去太久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许惊蛰悄声将门反锁上，又望了一眼阳台确定是锁着的后，双手环胸靠在门上，两腿随意的交叠着，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那人紧紧盯着许惊蛰，眼神不肯错开半分，一字一句清楚明了的说道：“在下沈谨秋，是宋朝时的一缕孤魂。”
许惊蛰惊讶于听到他名字时，自己内心突然腾升起的熟悉感，下一秒又因为他的那句孤魂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挑挑眉，说道：“人是碰不到鬼的吧，不如你让我摸摸试试？”
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于轻佻了，沈谨秋面上露出些愠怒之色，自己那么认真的同他讲，他居然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沈谨秋把手别到身后，又朝后退了一步，去避开他的动作。
许惊蛰也不馁，假装放弃的样子，他见沈谨秋放松下来，眼底露出一些狡黠之色，然后迅速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他敢肯定，这下对方是完全逃不过的。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什么也没抓到，无论是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感觉，又或是身体温热之感。什么都没有。
许惊蛰因为这突然扑空的动作差点儿朝前跌了下去，好在自己定力不错，踉跄两下还是站住了。
按理说，以现在两人紧贴着的距离，他应该是可以感觉到什么的，或者说，都可以抱住对方。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碰到。
许惊蛰不敢置信的又朝地上看过去，果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许惊蛰的心跳一瞬间加了速，他瞪大了眼睛，又惊恐又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他本来是不信鬼神的，可是，现在的事实，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叫他不得不信。
许惊蛰又过了好久才冷静了一些，他问道：“那副画上，当真是你？”
“什么画？”沈谨秋问道。
“你朝身后看过去。”
沈谨秋闻言往后望去，整个人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他步履艰难却沉稳的朝那里走过去，然后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画像，从人像到白马，又到水中飘叶。
许惊蛰听见他话语悲凉，却又好像带着一些回忆起过往的欣喜，他声音低沉苦涩又甜蜜，说道：“子敬，这是你当年亲手画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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