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被江九琊抱着,心中十分茫然。
这个情况,该哭的不应该是他吗?他还没委屈上呢,怎么江九琊先委屈上了??
然而任他现在心中如何想法复杂,都没办法告诉江九琊。他话不能说手不能动,想要把江九琊推开都得费大力气,便干脆随着他去了。
江九琊这一次抱着他哭了很久,期间江一一直一动不动,只静静听着,听得久了,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可说是莫名其妙,完全不知原因所起。
江一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到底错在了哪里?
他将江九琊带回海墟、将他养育十二年、告诉他真相与目的,有因有果,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想着想着,江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江九琊的意愿。
江一一愣,眼睛微微失神。
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被自己带出海墟,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被自己一直保护,没有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做这一场交易。
甚至没有问过江九琊身为逆龙鳞,本身需要执行的意志。
他从头到尾都在考虑自己身为凤凰骨该如何完成凤凰留下的夙愿、一直以自己作中心牟利,也一直把江九琊当做一种途径。
他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了江九琊身上。
如江九琊质问他那样:师尊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工具?
他把什么当成了工具?
只是江九琊这个人吗?还是别的什么?
江一忽然有些理解了,但这种理解非但没有让他感到释然,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空洞茫然,如同虫豸钻心的酸涩钝痛,让他想要抓心挠肺。
他好像做错了。
他从头到尾都错了。
江九琊抱着江一足足哭了近一个时辰,眼泪止不住得流,等他几乎打湿了江一单薄的衣服,泪水才渐渐止住。
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急急地松开江一,哑声道:“对不起师尊,我……”
但没等他说完,却突然感觉被他握住的肩膀正在止不住地颤抖,江九琊先是一愣,连忙低下头查看江一的状态。
与此同时,江一蓦然抬起头,焦急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段微弱近乎不可闻的气音。
他应该道歉、他做错了,他该要道歉的。
道歉!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但他越是急促,却越是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他脑中逐渐混沌起来,仿佛有千万个人在对他窃窃私语,催促着他、推搡着他。
快。
快告诉他。
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些急促的私语声喧哗起来,最终汇聚成一股拔地而起的高涛,叫嚣着朝他涌来。
然而,在他即将被这浪潮吞并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凌冽冷漠的声音。
“不。”
只这一个字,却仿佛携带了千钧重的压力,将千丈高的海浪击得粉碎,霎时间江一脑中空荡荡一片,只剩下这隽永清越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下一刻,有一个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道:“你是对的,你永远是对的。”
江一自己也被这股庞大的灵压压得动弹不得,四肢仿佛被万千车轮碾压而过,他目眦尽裂地望着江九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三个尖锐破裂的嗓音。
对。
不。
起。
江九琊先是一愣,忽然感到他手下的皮肤一阵炙热,最后几乎如同岩浆一般滚烫。江九琊手心眨眼间便开始冒白烟,但他仍不松手,急急地朝江一喊道:“师尊?师尊!”
说完那三个字后,江一的双眼就霎时失去了神色,空洞洞一片失声,被江九琊不停地唤着,眼角流下一滴泪。
有声音对他低声说道:“为了凤凰。”
越来越多的泪水从他眼角无知无觉地流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他靥颊边,颤巍巍经过一处浅而不可见的酒窝,消失不见了。
江九琊愣愣地看着江一露出一个的笑。
对不起。
江一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对江九琊在心中说了一句。
下一刻他身上突然明焰缭绕,骤然将整个山洞照的明亮无比。江九琊被乍然爆发的火光掀翻过去,痛苦地闷哼一声。
再回过神来时,只见一个男人正撑在他身上,双手握住他的双臂,满头华发在火光中熠熠生辉,一些垂落在江九琊脖颈旁,如同扫过肌肤的鸦羽,轻盈而美丽。
银发男人一双冰冷的兽瞳竖立尖锐,正垂眸看着他,其中仿佛有星火缭绕,明亮得可怕。他额间一道的红痕,为这份深邃冷冽添上一分近乎神圣的昳丽。
银发男人眯眼道了一声:“逆龙鳞?”
江九琊也愣愣地看着他:“……师尊?”
闻言江一身形一顿,似乎心有所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冰凉凉道:“那是谁。”
江九琊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江一的眼神却微微撇开,向山洞外看了看去,轻啧一声。随后他将江九琊提起来,飞快掠出洞穴。
在两人掠出洞穴的一瞬间,一记强大的灵力轰中了洞穴,将整个雪洞轰了个粉碎。若是两人出来的动作再晚一些,恐怕就要葬身其中了。
半空中江一手中掐了一个诀术,只听这堆废墟中传来一声清冽响亮的剑鸣声,雕花剑破雪而出,飞回他手中。
不远处,越长元踏剑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唾沫横飞的何小青。前者先上下打量了江一一遍,皱了皱眉:“看来又被洗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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