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牢里慌不择路地乱跑,一个转角后忽然撞上了一群他从未见过的魔族。这些魔族原本也在往地牢外跑,见到他后齐齐一愣,纷纷怒了:“逆龙鳞逃跑了!快抓住他!”
江九琊对魔族的阴影与恐惧根植于心,见到他们,他下意识一颤,脑中一片空白,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朝另外一个方向拼命地逃亡。
一群魔族在他背后狂追不止,“站住!!”
江九琊跑时全身发软,一个不慎便摔倒在地,脚踝发出一声惨不忍睹的撕裂声,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望着逐渐接近的魔族,心中逐渐绝望:“别……别过来……”
领先一个魔族见状狞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斧头朝他腿上劈来!
正在这时,江九琊只感觉身子一轻,眼前掠过一抹明亮的锦色,遮住了一切浑浊。
被一阵风吹过。
众魔族只见得几道白芒眨眼闪过,随即齐齐头身爆开,十几具魁梧狰狞的身体碎成尸块落了一地。
江九琊还没看清他们的死状,抱起他的人就转过了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愣愣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他此生再难忘记的脸。
江九琊颤声问:“……你是谁?”
“你别害怕,我不伤害你的。”江一垂眸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抱紧,我带你离开这儿。”
他把小孩儿往怀里再托了托,风诀加身,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江九琊在他跑起来那一刻便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他还没有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心中却莫名有了一种安全感。
这是江一第一次抱他。
原本两人逃出秘境的过程十分顺利,即使路上有遇到魔族,江一也只是随手一剑掠过,留下一片血泊和散乱的魔气。
但等他俩出地牢后,江一额角便开始出汗,抱着江九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挥出的剑也逐渐不稳了。
江九琊身上的魔气正在侵蚀他的灵海,江一需要一边分出心思抵抗魔气,一边还要护着江九琊杀敌。越往上跑,两人遇见的魔族也越多越高阶,应付起来相当吃力,没过多久他气力不支了。
在遭遇一个魔族郡主时,江一手臂被砍中了一刀,礼尚往来,他把这位魔族郡主的手臂砍了个烂碎。
临死之前,这位魔族郡主还含恨叫出了他的名字。
“凤……凰……”
江九琊愣了愣。
江一只当做没听见,硬是咬紧牙关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带着江九琊逃出了海墟地宫,重见天日。
但也就是在这时,他们遇见了闻讯赶来的谢添。
江九琊看到谢添后便瑟缩了一下,江一察觉到他这一变化,便将他的脸掰向自己,轻声安抚道:“别看他,他长得吓人,你看我就行了。”
之后便是一场恶战,江一体内魔气灵气紊乱,导致其心智受损失控,突然走火入魔,自爆灵力与谢添两败俱伤。
吊着仅剩的半口气,江一把江九琊带离了海墟,进入凤凰陵之前,用自己残留的所有灵力重塑了江九琊的经脉,压抑其体内的魔气本源。
做完这一切,江一已经彻底没力气了,昏倒在一片竹林里。但没过多久他又会醒过来,带着江九琊继续赶路,之后又晕过去,再醒再走。如此锲而不舍之下,两人才终于回到万蓬乡。
一路上,江一都抱着江九琊就没放手过,哪怕昏过去也不敢放手,像是守着好不容易找回的宝物。
他意识始终是昏沉的,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江九琊埋在他怀里哭了多少次。
因为他无数次听着江一的心跳声渐渐停止,再在绝望和歇斯底里中,听见它慢慢复苏。
有一次,在江一好不容易清醒的片刻,江九琊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拼死救他?
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要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何德何能?
江一那时睁着双浑浊的眼睛,嘴角还是要牵起一个弧度,又朝他笑,笑得惨不忍睹。
这绝对是江一这辈子最丑的一个笑脸。
他说:“我就是为你而来。”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江九琊坚信江一就是为了救他而来的,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人,是他的归属。
生逢其时。
逢难、逢灾、绝处逢生。
遇冬、遇寒、终遇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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