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店也是郭家的,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沉默了几秒,阿陶还是犹豫地开口,毕竟这件事是一开始就许给郭家的好处,不提不行:
“曹会长、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啊,”郭麒麟一听这个名字就有些糟心,搓了把脸,不由得想起沈伟死讯传来的那一天,他和父亲一同坐在书房里焚香品茗。
郭家主郭先生虽是个商人,但通读二十四史,倒背佛家金经。在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家却是一副秉节持重的样子。早年郭家并不显赫,当年也全靠家主少年当事,奋斗了这么些年才有了现在的郭家。
对于这个父亲,郭麒麟是又敬又怕。年少时与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全靠后母王氏的照顾才无忧长成。常言道‘后娘先至,后爹即来’,但他反而更亲母亲王氏。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为数不多待在郭宅的时日,日日皆要抽查他的课业。四书五经、贤者论道,但凡读写背释有一处错误,就要在祠堂罚跪抄经。以至于后来父亲对他已经颔首称心不再朝督暮责时,他还是会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又做错什么叫父亲失望。
郭家主心里头看的通透,这家业迟早是要郭麒麟接下的。就算他不是唯一的儿子,但毕竟小少爷年幼,中间这十几二十年还是要靠大少爷撑着。他不求郭麒麟成为什么乱世枭雄,或者再为郭家开疆扩土登顶称王,他不求这些。他只盼这大少爷能守得住这份家业,给他自己、他幼弟主母留下庇护。他自己这些年身体也不再硬朗,加上树大招风,保不齐那天就猝然长辞,到那时,郭麒麟就是唯一的希望。奈何大少爷自己无心商业,无心继承,别家几兄弟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他眼里如蝎如蛇,巴不得扔给其他人担着。但到底是心软的孩子,也不敢辜负父亲的心血,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几率不由得同意接手茶馆。管一家不是管?管一个商业帝国也是一样的管。
“儿啊,这曹会长你有什么打算?”
“爹,当时陶都督许诺给我们的就是换掉商会里所有的沈氏人手,换上我们自己的。现在主动权在手,换不换都是咱们的思量。”
“嗯,那你打算换谁?”
“这要看爹的意思了,儿子看来有三位人选,一位是茗连茶庄的高老板,不过这样就等于昭告天下这是郭家的人,这枚暗棋可就废了。”
“嗯,看的挺准,继续。”郭老爷继续低着头在宣纸上练笔《六国论》,一个眼神也没给大少爷。若不是他出声称赞,郭麒麟都怀疑这人根本没有在听吧。
“第二位,于谦于大爷。”
“嚯!你倒是真敢提!”郭家主瞬间就把头抬起来了,额头皱纹立现,墨水滴落在纸上,瞬间晕开成了墨花。索性就搁下笔,直起身来,直视着大少爷:“他是什么人,你敢推着他上?”
“儿子只知除了父亲,我们能拿出手、最镇得住津京场的只有谦儿爷。您这么多年也不愿意接商会会长的位置,这回就算是您想当,里里外外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您呢。但也没道理到手的好处,就这样送给别家。”
郭家主双手背在身后,赞同的点点头:“嗯,是这个理儿。”说完用力睁了睁眼,长舒一口气,“那第三个呢?”
“儿子郭麒麟。”大少爷目光如炬,声音也透着坚定。
“哼,这么积极?你跟陶都督背着我签了什么协议条款?让你接药铺跟要你命似的,这个会长你倒是叭叭的往前冲。”
“倘若儿子上任,那在外人眼里郭家和陶都督的关系更为紧密。从前蠢蠢欲动却没胆子动手的,如今江山更迭更是要重新掂量掂量。”
“幼稚!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光是为了这个你就敢在一群千年的狐狸面前挑大梁?从前不敢动郭家的人,如今依旧不敢动。想让我扶你上位的唯一理由只有你想扛起郭家这帆旗!你若是无心担下郭家这盘大棋,为的仅仅是让外界投鼠忌器,都不用外面的人动手,商会里的狐狸老妖就足够把你给卸了!”郭家主本以为大少爷终于雄狮觉醒,没想到还是这般随心所欲,佛系淡然。气得他抓起台子上的镇尺就朝少爷扔去,又怕真的伤了人,镇尺就从少爷头侧飞过,打碎了身后立架上的一件青花瓷。
“让你谦儿爷上。出去!”
郭麒麟低着头,后退两步再转身离开书房,没人看见背对着老爷的他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不把自己的劣势摆出来,父亲怎么会如此冲动的选择谦儿爷呢?
“大麟?郭少爷?郭麒麟!”陶云圣冲眼前走神的人喊着。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
“哦哦,换人呗。换上于谦于大爷。”
“于大爷?”
“您自个儿去扫听扫听,省的怪我净说他好话。”
“那曹会长的人呢?”
“别动,都留着,我还有用。”
“成,您忙着。有信儿再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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