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赵璟的眼里有光。
“什么？”宋微寒眨了下眼睛，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转向别处。
“关于阿拉尔迦的死因。”
此言一出，宋微寒歪过去的头又立刻转了回来。赵璟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有些得意地看着宋微寒。
“你想要什么？”宋微寒如是问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赵璟叹息一声，而后又挑衅道：“原先我是可以直接告诉你的，不过谁让你不相信我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反正你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个意思。”
宋微寒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赵璟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啊！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我接受了。”赵璟也不扭捏，直接就应了，下一瞬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该要的报酬还是不能少。”
“嗯。”宋微寒默然颔首，眼底眉梢皆是染上了些许笑意。他想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竟然觉得赵璟有点可爱。
赵璟却皱了眉，手指也不自觉的收紧。又是这个表情！又是这个让他慌乱的表情！
赵璟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宋微寒好像与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叠起来。一晃已经十七年过去了啊。十七年太久太久，久到他快要忘记母亲的容貌，可宋微寒又让他想起来了。
赵璟眸色渐深，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宋微寒，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敢骗我，你就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好。”
“你为什么...对我笑得这么温柔？”于赵璟而言，温柔是个很遥远的词，可他一看见宋微寒的笑，脑子里就突然蹦出这个词。他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出宋微寒对别人的疏离，这个发现既让他惊喜，又让他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宋微寒到底想要什么，但他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宋微寒藏得太深了，他只能问出来，试图安抚自己焦躁的心。
宋微寒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璟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是很可惜：“抱歉，我说不出来。”
这是一种本能。
他对赵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原先他可以认为这是因为赵璟是他创造出来的人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赵璟却又了不同的看法，甚至为他而着迷。可这些，他不能说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能。
赵璟眸光闪了一下，旋即又暗了下去，直到彻底与这苍茫夜色融为一体。
赵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红果子，果子已经有些腐烂，附着在果肉上的皮微微呈现松软状态。
宋微寒认得这东西，是千禧果，可自他来建康这么久也没见过千禧果，原本还以为这里不长这个。
“这果子，名曰千禧，传自楼兰。”赵璟把千禧果举到宋微寒面前，脸上露出森森笑意，仿佛方才那股消沉只是错觉:“是我在阿拉尔迦的房间里发现的。”
宋微寒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什么，刚要开口就被赵璟制止了。
“金明宴上，阿拉尔迦曾食了虾，那水物正好与这东西相冲，同食可致死，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楼兰。”赵璟扫了宋微寒一眼，话锋陡转：“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了解到阿拉尔迦与月弥臣曾是故交，且姑墨与楼兰并无冲突，月弥臣没有害阿拉尔迦的必要。”
宋微寒点了点头，便沉下心来思索。
若月弥臣是凶手，最先做的应该是销毁证据，更不会堂而皇之地与阿拉尔迦一同吃虾，他的行动更像是事后弥补，像是也没有料到阿拉尔迦会死，但他后来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阿拉尔迦就更奇怪了，若他当真是因千禧果而死，那就应该是在人后吃的，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在膳后才毒发。而他那个随从应该是在当场偷偷服用了一点，所以没有致死，至于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让他闭嘴。
要这么算来，阿拉尔迦就该是知道那东西是相冲的，怪不得他会这么急着再次传膳，他是想在肚子里的虾没有消化之前把千禧果吃了，他这真的是在赶死啊！
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阿拉尔迦为什么要自杀?
宋微寒下意识地看向赵璟，却见对方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宋微寒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拉尔迦的随从昏迷，月弥臣装疯，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恐怕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查出来阿拉尔迦的真正死因。”赵璟跳到里侧，继续道:“你要是查不出来，阿拉尔迦又死在大乾的地盘上，他这是想讹大乾！”
宋微寒眉头一皱，并不认同:“但…阿拉尔迦是姑墨唯一的继承人，就算是大乾想赔，姑墨的百姓也未必会同意，这一战势在必行。可姑墨与大乾实力悬殊太大，如果硬杠他们根本讨不了好，所以我怀疑阿拉尔迦真正的目的并不在大乾。”
宋微寒手指朝天上指了指，偏偏赵璟还就是看懂了。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事恐怕和昨夜那姑墨王族有关系。”
宋微寒握了握拳，继续问道：“我要去找他吗？”
赵璟不屑地冷哼一声:“不用你主动，那人或许都会找过来，但我不喜欢太被动。毕竟只有握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在谈判的时候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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