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岁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走到桥中央,站在晏久跟前。
鹊桥十分坚实,难怪在传说里能顶住泛滥的天河。
晏久轻轻一笑,眸子深处生满笑意和温柔,“岁岁怎么会在这里,还抢了人家新娘的轿子呢。”
都到这个地步,晏岁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出了点事故,我原是帮忙劫新娘子出去,编幻境的时候碰巧被发现了,后来也没能脱身。”
他这个幻境编得可谓是粗糙至极,但凡修为深一些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晏久啼笑皆非,不动声色帮他补圆了幻境。
山下和半山腰处都是看客,脚底还有无数只长着耳朵的喜鹊,晏岁不是鹊妖族的,压根儿不知道现下该如何解决。
他悄悄拉住晏久的衣袖,耳语道,“要不我们逃跑吧。”玩得太大,已经兜不住了。
晏久却道,“这么多客人看着,得先把戏做足呢,否则事后人界和妖界追究起来,岁岁即便是判官也不好交代。”
也是,总不可能让千里迢迢来参加婚宴的大人物们看一出闹剧。
晏岁现下心很软,晏久说什么他都听,眼睛就没从对方身上挪开过,觉得这人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阿久穿红色很好看,今天尤其温柔,他很想要求一个小小的拥抱。
但他还没开口,晏久就先俯下身,在成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凑到他唇边轻轻一吻。
“我有很充分的理由,这是鹊妖族的习惯,至少得做给来客们看。”晏久调皮地眨眨眼,仿佛知道他不会生气似的,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晏岁就笑,耳根有些发红,却仍是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晏久就带他拜了天地,谢欢喜神、鹊神,谢众宾。
相互间行过三敬之礼,晏久拿出一段以同心结编织而成的红绳,一分为二,系在他的手腕上。
“是妖族的习俗,据说能骗过鬼差,让鬼差以为你缘分未尽,从而转世后能再续前缘。”
晏久磨着他,让他帮自己戴,还要求挂一只银质的小猫。
理直气壮的,说是要定情礼物。
喵喵还放在班公门里维修,晏岁手头只有另外一捆银丝,做不出小银猫,只好先赊着,他但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于是同晏久拉锯道,“我送过一次了,那你的礼物呢?我也想要礼物。”
晏久一挑眉,“自然是有的,但收了我的礼物,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能反悔。”
晏岁求之不得,遂拉钩,“一言为定。”
“请求用一点点妖力,我耍个小把戏。”晏久牵起他的手,放在额间,就见淡淡的金光自手掌下散发出来。
待他放下手,晏久腕上的八燔咒就开始发光生效,只是得到了偃师的许可,咒术没有发动封印制裁,故而不会伤及手腕。
晏久合起手掌,闭上眼,念出一串古老的妖族咒语。
这个时候,不光是在山下观礼的宾客,还有半山腰处,鹊妖族送亲的族众,就连远在百里之外的鹊妖族大寨和情人谷小镇里的人,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抬头看去。
初冬气温寒冷,早些时候的积雪犹未化全,从远方飘来一阵和煦的风,风里卷着数枚淡金色花瓣,洋洋洒洒,在整个情人谷下起花瓣雨。
花瓣落地,立刻融化进雪里,树苗破土而出,迅速拔高长大,结了满树花苞,一个瞬间,淡金色梨花齐齐绽放,苍虬的树枝系着红丝带,在风中轻微摇摆。
一株又一株的金色梨花在山谷里盛开,房子也渐渐浮现出高楼的模样,飞檐坠着铜铃,高耸入云,灯火辉煌,渐入夜的街道因这花而璀璨夺目,火树银花鱼龙舞。
狭小质朴的情人谷小镇忽然变得大气起来,人置身其中,仿佛穿越千年,来到古时候的某个盛世大城。
看客无不惊诧于这花的美丽,纷纷赞叹,街边檐下,相爱的人抱在一起,惊喜地观赏着这一切。
“真好看!这是幻境吗?”
“大约是族长大婚,心情好,便请了妖族的大师前来铺开幻境吧。能下如此大的血本,可见族长当真是爱极了夫人。”
“看此幻境,倒真有些千年前大唐的气度了,鹊妖族大气啊。”
……
而此时,在凤杼牛宿两座山之间,观礼宾客们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猫爪踩淡金色的祥云,伏低身子,将一身着金红吉服的少年背起,一转身,便如流烟般藏钻进云中,不一会儿云烟散去,鹊桥上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宾客大惊起身,鹊妖族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不明白族长和族长夫人为何忽然变了模样,这只黑猫又是从何而来,众目睽睽之下,竟将人直接掳走了。
喜鹊飞离,鹊桥消失,众人慌忙寻找,却完全无迹可寻,无论新娘还是新郎,都不见了。
除却这满山满谷的梨花,无人知晓曾经发生过什么。
.
这招是晏久想出来的,说可以用一种神神叨叨的方法先逃走,事后包装成鹊神显灵,又或者是为非作歹的神秘猫妖作祟,总之有很多能解释的途径,这样各方都不会太难做,晏岁这个判官也就省了许多麻烦。
他载着晏岁,径自飞往离牛宿山约莫四百里的一座孤山,鲁墟就藏在那里。
晏岁担心鲁墟强抢族长,指不定要讨一顿打,可别闹出人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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