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侯诚低声说，“我打算醒了。”
“怎么？突然开窍了？”莲娘笑吟吟的，手上的峨眉刺松了些，“不过也没用的，毕竟你已经背叛霜雪阁了……”
话音未落，侯诚却猛地把怀中钱箱往上一抛！那里面实打实地装了不少银子，此刻如天女散花般飞出。莲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侯诚脖颈霎时间脱了困，而下一个瞬间，他腰身一转，衣带飘飞间，竟现出一对软刀来！
“‘兽牙’！”莲娘倒抽一口凉气，手腕一转，峨眉刺“铮”的一声撞上刀刃。那对软刃以惊人的速度挺直了，竟真的如同野兽獠牙一般，布满着细碎的锯齿，若是触及人的皮肉，必然是摧枯拉朽般的撕扯。
“我不想活在叶阁主的梦里了。”侯诚道，“我的名字是侯诚，不是‘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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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稚嫩的孩童声音里满满都是兴奋，“赌大赌小，一朝定输赢！”
骰子在木盅里晃出清脆的声音，周小七一掌拍在桌上，道：“赌大赌小？”
这是天瑞八年的五月十三，顾十华一行人休整几日，终于北上洛阳。淮州城的战斗让不少人都挂了彩，骑不得马，顾十华便只好掏钱买了马车，唯一“完好无损”的柳盈自然担起了驾车的重担。而伤势惨重的男人们皆挤在车厢里，持续的颠簸又令人无法入睡，自然寻起了赌钱的乐子。
秦淳睁着一双斗鸡眼，鼻梁都要贴在木盅壁上了。他绕着那盅以僵硬而诡异的姿势转了半圈，笃定道：“小。”
在他的对面，白衣的灵宵宗首徒摇着扇，云淡风轻道：“大。”
周小七挑了挑眉：“诸位大侠确定？”
秦淳一屁股躺倒在桌边：“确定！我就不信了，都十次了，我还赢不了一个瞎子不成？”
坐在他身旁给指甲上着蔻丹的顾十华叹了口气，在周小七缓缓揭开盅盖前，道：“错了，是大。”
秦淳梗着脖子：“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仔细听……我在云水镇的时候，可是场场赌局都没输过的，怎么可能……”
当荷官的小屁孩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声，然后揭开了盖子。
是六豹。三个漂漂亮亮的六点数，毫无遮挡地立在桌子中央。
秦淳瞳孔地震。叶澜“啪”地一声合了扇子，满脸堆笑，向云水镇“赌无不胜”的秦大侠伸出了手。
“输了就给钱，别丢咱们武林盟的脸。”顾十华一面催着，一面抬起了左手。他已将五指涂过了，涂得还整整齐齐，仿佛这辆马车从未颠簸过。此时他举着手，迎着窗外的风晾干，看起来好是惬意。
秦淳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叶澜要是有眼睛，那眼神怕不是要就地剜了他……他哆哆嗦嗦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前武林盟主顾十华的怀里。
“干什么？”顾十华瞥他一眼，还晾着自己指甲，“小心点，别把这蔻丹洒了，我左手还没涂呢。”
叶澜配合地捂住了周小七的眼睛。
“不是……”秦淳欲哭无泪，从人怀里拎出个刺绣精美的钱袋子，又指着叶澜嚎，“我真没钱了！这个人赢了我九次！赵家客栈的屋子都是我给他订的！我真没钱了！！！”
他本以为顾十华会生气，或者至少也揶揄一下他该拿什么还。可他只是坐在那里，笑着低下头去搅拌蔻丹水，他的左手还举得高高的，纤长的指尖背后，是一窗温柔的山林碧意。马车在山间颠簸向前，尽头是秦淳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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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蒙面的黑衣人伏在枝桠间，马车倒映在他蓝绿相异的眸子中，仿佛是投进深潭的一块小石，激起了点点波纹。
“铮”的一声，是利刃出鞘的声音。黑衣人抬起了手，刀刃的形象渐渐显现。那并不是握在手中的普通长刀，而是一根根自他手背上延伸出来，宛如野兽的利爪。
“武林盟前任盟主顾十华，‘翠罗鬼’柳盈，灵宵宗首徒叶澜，周泊寒的小屁孩。”黑衣人悠哉悠哉地点着数，“还有个应该在路上的霜雪阁十九？”
“真有意思。”戏谑的神色骤然收敛，那双奇特的、猫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浓重的杀气。
“九衡山的弃徒，就是没用的东西而已。”他轻声说，“叫了那么多帮手，也注定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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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丹是古代用来染指甲的蔻丹花水～可以当成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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