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夜幕垂拢,天微凉,云雾的边际显得不大真切,竟比漩涡中的海域还要冷清。
从天帝自断千年根基后,宝殿内便鲜少有人敢来打扰。
(咕咕咕咕——)
殿内恢复安静,天帝阖上眼,眼前立刻出现了海域的情景。
或许是重伤刚愈,敖广很嗜睡,他衣襟半敞,墨蓝色的发丝如瀑,垂落在腰际,性感清丽的如刚浮上水面的海妖。
天帝正欲用元神接近他,突然见敖丙那野崽子爬了过来,哼哼咛咛地伸出胖手,剥开了敖广的衣物。
“唔呐....饿!爹爹....抱!”
小崽子的吵闹下,昏睡的敖广抱住他,解开了雪白的亵衣。
(咕咕咕咕咕——)
但天帝却不以为然,接着凝聚元神潜入东海。
之后的日子,天帝的脾性愈发狂躁易怒。
四海八荒,无论哪里献上的倾城女子,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天庭众仙皆惶惶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祖仙官却是第一个看出眉目的人,他特意找来了西海小白龙,带到了天帝面前。
“西....西海敖烈,拜....拜见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连日来,天帝初次放下了手里的酒盏,眼中起了一丝兴味。
道祖仙官在一旁看的清楚,立即拜跪退出。
小白龙忐忑的抬眸,惶恐地抓住衣摆。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美则美矣,却欠了敖广身上那种味道。
那种如烈马般让人想要征服的味道。
天帝眼底一暗,拍了拍手掌。
“来人,把鞭子呈上来。”
腾升的紫气中,玉女携银盘缓缓走来,镌刻流云细纹的银盘上,光芒斗射,雪白流光生辉。
天帝负手踱步到敖烈面前,审视着银盘里面的物件,沉声问:“你可知道里面是什么?”
敖烈前额冷汗津津,瞥了眼银盘内的白鞭,颤声回答:“是....是叔父的龙筋....”
“答得很对。”
天帝抬手取出那根鞭子,眼底的血色愈沉。
青天冥冥星疏,那根修长的鞭子,如千山落白雪,寒意四溢,却又清光渺渺。
天帝身穿一袭祥云纹金白衣,手持雪鞭,硬朗的眉宇下映出缕缕银光。
此刻的他,不像一个翻云覆雨的三界帝王,那恣意风流的模样,倒像是人间纵马高歌的侠客。
这样的人,难怪叔父会身心沦陷,不能自拔。
小白龙如此想着,脸如火烧般发烫。
“他什么都愿意给朕....”
提起这话,天帝的神态有些哀伤,但那伤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人玩弄于鼓掌的自信。
“龙筋,被龙族视为性命的龙鳞....他都给了朕....”
天帝低喃着,却又茫然了。
“只是,为何现在连见都不愿见朕....”
“不....不!”他话说到一半,脸色微变,眉目里凝结着一股疯狂:“他对朕还有情....他还想着朕,念着朕....”
“陛下....”
敖烈闻言退后半步,垂下眼道:“但我听闻,叔父在海域过得很好,每日有孩儿和爱侣陪伴,无忧无虑....”
“你说什么?”听见他的话,天帝勃然大怒,他咬紧牙关,森白的牙齿咯咯作响。
敖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却还是重复:“外界都说....东海龙王日夜和家人相伴,很是美满。”
“一派胡言!”天帝怒吼着斥责,扬起了手中的白鞭。
敖烈自知挡不掉,便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
眼见那鞭子要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疼痛却未曾到来。
“不行....这东西,是朕留给小龙儿的,朕要狠狠地抽他、捆住他,让他向朕认错求饶....”
他收回长鞭,面容十分沉俊。
敖烈看着他,浑身发怵,很想收回方才的话。
叔父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变态的神仙....
不知想到什么,天帝颓然地坐倒在地,捧着那根雪鞭发怔。
“你说,敖广最在乎的是什么?”
敖烈呆滞了半晌,拱手轻答道:“叔父性情一向淡泊,从前,我不曾听说过他有特别在意的东西,不过如今....最在乎的该是敖丙。”
“敖丙....”
想到那个野种,天帝整张脸发黑。
忽地,又像是参透什么似得。
“很好....”他俯身亲吻雪白的龙筋,声线低哑:“小龙儿,你不是什么都可以给朕么?”
“朕要你的儿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他阴鸷的气息,令敖烈吓了一跳,不禁在脑袋里思索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陛下,小侄可有失言....?”他轻声问道。
这声小侄取悦了天帝,但仍抵不过刚刚的冲撞。
天帝赤金色的瞳孔一敛,扬声命令道:“来人,西海三太子敖烈以下犯上,把他给朕拖出去,杖责百棍。”
此话虽是命令,却有股恼羞成怒的意味。
敖烈听得一呆,来不及求饶,就被天兵拖了下去。
凌霄宝殿恢复平静,想到被冰链束缚,浑身雪白带着几道红痕的敖广,天帝喉咙一紧,抚摸着手底下的龙筋。
尽管手握三界苍生的命运,狂傲如他。
天帝却没想到,那只温柔顺从的小龙,会为了一个野种,舍弃性命反上天庭,和他兵戎相见。
“小龙儿,朕能把你骗上来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你,做好准备了么?
这一瞬间,幽蓝海域深处的敖广突然自梦境醒来。
“丙儿?丙儿在哪里?”
清醒过后,龙王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儿子。
“咿呀....爹,抱!”
藏在岩石后的婴孩向他扑了过来,埋在他怀里撒娇。
抱紧孩子,敖广心有余悸地阖上蓝眸。
(咕咕咕咕咕——)
敖广用手轻拍敖丙的背,哄婴孩入睡。
等敖丙含着小指熟睡后,他唤来了海底的侍从。
“近来,四海可有什么事发生?”
他压低嗓音询问,俊美的轮廓宛如镀了一层柔光,气度不急不缓,依然疏离清冷。
“回龙王,天海两方并无大事,只是小人听闻,陛下召见了西海玉龙太子....”
“听说,两人在凌霄殿畅谈三刻,很是欢愉。”
听着他的话,敖广神色一黯,描摹着怀里婴孩细软的绒毛。
“我早该知道,陛下心中不会有敖广的位置。”
“现今,爹爹只有你了....”
他护住敖丙,如抓紧了纤弱的救命稻草。
可他意料不到,天宫里,赋予他欢愉和伤痛的那个男人,会残忍决绝的,把这根救命的稻草从他手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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